本刊记者/李佳蔚
海外家族办公室行业历经百余年的发展，沉淀出众多复杂精巧的“法门”。借鉴海外经验，家族办公室这把钥匙，能否打开中国企业家族通往美好未来的大门？海外家族办公室模式的本土化之路，又将面临何种挑战？
海外家族办公室行业历经数百年的发展，成功帮助洛克菲勒、罗斯柴尔德等名门望族穿越时代起伏，屹立百年兴盛至今。借鉴海外发展经验，家族办公室这把奥妙无穷的钥匙，能否打开中国企业家族通往美好未来的大门？海外家族办公室模式的本土化之路，又将面临何种挑战？
为此，本刊专访海外家族办公室模式在中国的领先实践者——和丰家族办公室创始合伙人蒋松丞先生，听他谈谈家族办公室的本土化之路与家族生态系统。
在中国，家族办公室模式的兴起，不过是这两三年的事情，然而行业的发展速度之快着实令人惊讶。2013年“家族”一词成为国内热点，国内首批家族办公室成立，行业称这一年为“中国家族元年”；2014年，众多国内一流商业银行与大型信托机构跃跃欲试向家族办公室模式扩张，抢占财富管理业制高点，这一年被行业称为“家族财富管理元年”；经过两年探索与沉淀，行业于2015年呈井喷之势，在青岛的金融改革实验区，地方政府已同意以家族办公室为名义成立、注册公司，不同机构依托各自优势，纷纷成立家族办公室，行业得到极大扩容，家族办公室行业联盟成立，行业生态已经初具雏形。
家族挑战 千头万绪
蒋松丞先生曾任职于一家美国华尔街精品投资银行，除了与高盛、摩根等大型投资银行一样，面向大众企业从事投融资业务之外，这家投资银行还扮演着一个极为特殊的角色，作为美国一知名家族的家族办公室投资平台，协助该家族进行全球投资组合运作。
意识到家族办公室这一模式在中国的巨大潜力，蒋松丞先生从美国毅然回国，与同样多年密切关注与深入研究家族办公室行业的资深专家共同创建了和丰家族办公室，力争使这一模式能够在中国大地生根发芽，开花结果。
源于丰富的海外从业经验和深刻的中国本土化行业发展洞察，和丰家族办公室的创始人认识到，直接复制国外的模式在中国行不通，必须结合中国的国情与发展阶段，借鉴海外成功经验与最佳实践，进而完成一个本土化的升华过程。对此和丰家族办公室集中精锐力量进行了研究，并收录在国内首本全面介绍和构建中国家族办公室服务体系的著作《中国家族办公室——家族（企业）保护、管理与传承》中；此后，中国第一本以家族办公室视角深入阐释和解析财富管理的著作《家族办公室与财富管理——家族财富保护、管理与传承》也问世。
在研究的过程中，和丰家族办公室认为当代中国企业家族大致面临以下四类挑战，这也与世界范围的企业家族面临的挑战高度一致：
企业所有权与控制权的挑战。中国当代企业，绝大部分由第一代企业家控制管理。一代企业家想要将企业交给二代接班，但面临接班人能力、意愿不足，家族代际间误解，缺乏对家族个体差异的理解和尊重等问题。而有的企业仍旧面临转型难题，可能面临商业模式老化，无法适应社会发展，需要进行商业模式更新与重构；也需要考虑所有权与控制权的妥善配置，涉及员工与经理人股权/期权激励，事业合伙人的机制安排等，而权责安排把握不当，或未充分考虑家族成员在企业中的角色等问题，可能导致家族对家族企业的失控，也会造成优秀职业经理人流失。有的企业家会选择将家族企业全面出售、退出，但是选择在什么时机、以什么方式和渠道退出，将影响到企业最终价值，同时退出过程中多方利益相关者的平衡，退出后如何开展新事业的挑战，以及退出所得大量资金的管理，都将面临诸多挑战。
金融资产保值增值的挑战。家族面对金融资产投资这一领域，也会困难重重。首先，家族缺乏明确的投资计划，包括没有清晰的投资目标，没有对家族成员的流动性、投资期限、风险偏好等进行充分考量，没有足够的投资者教育，没有设计完善的投资政策等；其次，家族未能实现充分的多元化投资策略，包括不合理的资产配置，未能考虑不同资产的相关性，将投资集中在一个国家或一种货币，没有实施有效的再平衡与风险管理等；此外，家族未能合理衡量投资业绩，多数家族投资者仍停留在使用投资回报率来评价投资情况，但仅用这一指标并不能充分反映投资资产背后带来的风险，当家族没有清晰、正确地评定自己的投资业绩，也很难做出正确的投资决策。
安全与合规的挑战。对家族而言，法律、税务也无法回避。在法务方面，家族可能面临不利的诉讼判决，可能采用不合适的跨代际财富转移法律安排，在家族信托架构设计上则可能采用不恰当的离岸地选择或不合适的信托条款，以及缺乏监管文件、法律合规文件等；在税务方面，可能面临由于国籍身份变动带来的跨国税务风险，可能未对即将到来的遗产税问题准备应对方案，以及面临家族企业税务的规范性与优化等问题。蒋松丞认为，“如今家族仍不重视法律、税务合规性问题，不落实法务、税务筹划，带来的风险可能是所有家族企业都无法承担的。”
家族治理与延续的挑战。“家和万事兴，家族治理是任何家族最为核心也最为关心的问题，而中国家族办公室的本土化首要的也是在中国特定文化、社会和历史的中间，解决中国家族治理和中国家族企业治理的双重治理问题，这显然是海外家族办公室无法解决的。”蒋松丞谈道。如果家族成员之间矛盾重重，无法沟通，那么家族延续与传承就无从谈起。首先，家族可能缺乏共同愿景与信仰，包括缺乏对家族领导者的认同和支持，个人自由与家族忠诚的不平衡，缺乏清晰的决策流程，缺乏合理的治理结构等问题；其次，家族成员之间可能缺乏融合，包括缺乏对年青一代的包容，家族成员之间缺乏沟通与信任，不尊重个体差异，缺乏对家族决策过程的理解等；此外，家族接班人问题也是当前的企业家族面临的重大挑战，家族可能缺少家族接班人培养计划，对合格接班人的期望不清晰，缺乏对后代责任感的培养，缺乏必要的技能能力训练等问题。
这些挑战只是当代中国企业家族面临的众多挑战中的小部分，但看起来已经是千头万绪无从下手。蒋松丞认为，这些问题看起来是独立的，实则有千丝万缕联系。但是不能仅关注问题本身，而应用全局视角来寻求解决方案。
全视角审视：家族生态系统模型
构建健康的家族生态系统是家族办公室行业的使命；“治理中枢，家族立场”是家族办公室的角色与责任。和丰家族办公室提出的家族生态系统模型，不仅是家族办公室服务的结构模型，更是家族自我检视和完善的结构模型。
“中国家族所有问题都能在家族生态系统下面的八大子系统找到对应位置，每个系统都有对应的模块和工具来帮助解决问题。”家族只有清楚哪一系统出现问题，才能更有针对性解决问题，最根本的目标就是：实现家族财富的保护、管理和传承。
蒋松丞认为，过去行业内多是“头痛医头，脚痛医脚”，没有办法全面、真正解决问题。“所以当家族有问题来找到我们，和丰就会从全方面的视角先去诊断，查看哪里出现问题，再去做解决方案，整个过程是以家族为出发点，全面了解家族情况。”
什么是家族财富？每个人都有不同理解。在蒋松丞看来，物质财富固然重要，但是精神传承更重要，这也是家族办公室的重要使命。他认为，从一个完整的视角来概括家族财富，则是家族的四大资本——人力资本、文化资本、社会资本、金融资本。
人力资本：不仅包括家族所有成员，也包括家族外部顾问、家族导师、家族办公室、家族信托受托人等。真正给家族带来财富的，是这些人背后的经验、知识和能力，其远见、决策等将影响家族未来命运，所以人力资本是家族关键的财富。
文化资本：包括家族的历史、家族价值观、使命、文化等等，帮助家族成员更好地认识自己及家族，解答了家族成员从哪里来到哪里去的问题，从内心深处真正认同家族的价值观、共同愿景，进而团结在一起。
社会资本：指的是家族外部社会关系、资源能力。如今无论国内外家族，都很重视慈善。通过慈善行为不仅为家族带来社会资本，包括家族信用、家族声誉、家族影响力等，更重要的是家族慈善是凝聚家族情感、传承家族精神与承担社会责任的重要力量。
金融资本：这是最好理解的财富形态，包括现金、股票、债券等有价证券，也包括家族企业股权持有、私募股权投资、房地产等。对于企业而言，良好的商业架构、税务结构、IT支持系统、人力资源统筹、品牌管理与营销，都能为企业带来正面影响，从而为整个家族带来贡献。
“四大资本缺一不可，互相促进。如果家族偏重某一资本发展而忽略其他，就可能造成资本互相内耗，最终消亡。”蒋松丞谈道。
完全依赖家族办公室来构建健康的家族生态系统是不可能实现的，需要家族深度参与。在实现四大资本保护、管理、传承的过程中，也不能忽略“所有权、控制权、经营权、收益权”四大权利的安排。在蒋松丞看来，家族信托就是这四大权利安排配置最经典的应用。
真正解决问题还需要一系列手段，包括沟通、教育、雇佣、规划。沟通，面向家族成员内部及家族外部相关人员，实现思想及认知的包容、理解、协调及统一；教育，其对象不仅包括家族下一代更包括家族全体成员，支持家族成员的终身学习，自内向外引发其固有或潜在的素质，使之成为现实的发展状态；规划，通过对战略性、整体性、长期性及根本性问题充分考量，设计整套家族行动方案；雇佣，家族企业如需职业经理人的帮助，有效、公平的雇用政策也非常关键，而如何选拔家族成员进入家族企业成为高管，同样需要合理的雇用机制。
治理中枢 家族立场
家族生态系统并非静止不变，家族内部需求及外部环境随时发生变化，需要对家族生态系统进行实时监控，适时调整。
家族需求广泛多样，横跨多项专业领域。但家族往往没有足够的精力和能力去识别、落实对应的服务和产品；此外，家族也希望投入到其认为更有意义的事情中。所以，家族需要充分代表自己利益的组织或机构，对接到广泛的服务，实现各方面需求。从国际经验来看，家族办公室就是实现家族目标的最佳选择。
家族办公室不仅为家族出谋划策提供建议，更重要的是让家族设计方案真正落地执行。每个家族目标不同，家族办公室需要帮助家族分配不同阶段的任务和项目，并有责任通过制定不同领域不同阶段的战略战术规划，并统一协调内部不同领域专才与外部众多领域服务商，进行全球化多领域协作，最终将家族长远目标转化为现实。
家族办公室在提供高度定制化与隐私保护方面也拥有无以伦比的优势。越是庞大、富裕的家族，其需求差异就越大，对产品的定制化程度和家族信息保密要求就越高。对于长期提供标准化产品服务机构而言，这样的产品成本和精力投入较为困难；对于协作链条过长、人员流动性较高的机构而言，真正实现家族隐私保护也是不可能的。
在多专业领域专家与服务的整合程度上，家族办公室的优势依旧十分明显。以和丰为例，其拥有在法律筹划、税务筹划、财富管理等板块的核心资源能力，部署自己的专家团队，相对单一专业领域机构而言，家族办公室这一平台能够为家族提供完整把握自身状况与随时调取任何细节的整合性掌控力。
从蒋松丞对行业的观察来看，家族办公室对家族的服务周期，往往是以一个十年作为计算单位，有些服务的客户甚至超过三代。就是在长服务周期中，家族办公室和家族形成紧密关系，所以家族办公室才能始终站在家族立场，成为家族利益代言人，也因为长时间沟通了解，才能对家族有全面理解，提供符合家族长期利益的服务方案。
行业发展 大浪淘沙
中国家族办公室短短三两年，已经走过了国外十年甚至二十年的发展历程。蒋松丞认为，在高速发展背景下，行业存在很多问题。同其他新兴行业一样，要经历大浪淘沙、优胜劣汰、从混乱走向规范的过程。“不久的将来，中国也会和国外一样，成立一个有影响力、有权威的行业协会来规范行业发展，制定整个行业标准，和丰也希望在这个过程中作出应有贡献。”
蒋松丞认为，行业的服务理念和与之配套的服务模式需要升级，尤其是需要将以产品为中心的服务模式转变为以客户为中心的服务模式，在服务的各个环节最大程度地降低利益冲突，为了实现这一目标有很多技术性设计，“海外家族办公室的实践经验可以给我们提供很多借鉴，但还有很多本土化、适应中国家族需要的工作要做”蒋松丞坦承。
其次，为了充分保障家族客户的利益与隐私，家族办公室的核心服务内容不能外包，只能通过内置团队来实现，然而在最重要的几个领域，如法律、税务和投资等方面，人才是最大的瓶颈。“中国财富家族的增长速度不会停止，而培养成熟的专业人士则非常缓慢，若干年后，行业的服务能力是无法满足需求的，必将会导致行业服务品质的下降，这也是我们目前担心的地方”蒋松丞提到。
此外，对于标准化与定制化的服务模式，蒋松丞也有不同的解读，“标准化模式与定制化模式的最大差异，不在于成本与效率，而在于是否真正把握了服务背后的原理与逻辑，尤其是一些复杂服务，如信托架构设计与投资政策设计，只有定制化的安排才能真正实现家族目标 ”。
以“本立道生，家和世丰”作为核心价值观，和丰家族办公室的创始人们默然守护着自己的怀古情怀。与在公众和媒体面前的神秘低调截然相反的是，为了更好地服务中国家族与家族企业的全球化扩张，和丰已经通过合资、收购与自建等方式迅速在全球重要离岸地与金融中心布局11家办公室，执行落地任务，成为境内屈指可数的真正具有全球一体化解决方案能力的家族办公室，同时以其根植华人世界，深刻理解中国文化与传统的优势，以本土智慧有效面对中国家族的挑战与机遇。
“希望在家族办公室本土化的路上，和丰家族办公室能与中国家族同心同行，风雨兼程，共同构建健康、有序、充满活力的家族生态系统。”蒋松丞总结道，“只有家族本身才能造梦，家族办公室的角色就是将梦实现”。
本文发表在《财富管理》杂志201５年７月刊上，转载请注明来源、作者。微信号：WEALTH 财富管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