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晖 宋海涛

　　张英既是学生，也是老师。

　　平常，他在北京一所名校的课堂上听课，攻读他的硕士学位。周末两天，则端坐在一间隔音效果不错的教室里，给十几个初中生讲英语。

　　后者是他的一份兼职，张英在一家课外培训机构担任初中英语教师，按照他的说法是“教补习班的”。

　　他所供职的这家培训机构，是新近崛起于华东地区的一家公司，业务涵盖了小、初、高教育培训，在上海属“领头羊”。2010年，这家机构进军北京市场，当年暑假在海淀黄庄一带开了第一家分店，发展至今，已有20多家分店。

　　谁来学

　　据张英介绍，现在像他这样属于“玩票”性质的兼职老师在这家培训机构里已经是少数了，更多的是聘用的全职教师。这些老师主要来自全国各地的师范类院校的毕业生，入职后统一送到培训基地进行短期强化培训，以达到上岗授课的要求。

　　越来越多的培训机构开始利用“个性化培养”来做文章，甚至打出了提供“1对1”辅导的服务，这在张英看来，更多是一种市场营销的策略。

　　“现在很多机构把这种口号当做一种骗钱手段，其实教育培训应该综合大、小班的优势，不一定要1对1，一个班3-5人可能效果会更好，因为很多学生并不喜欢独自面对老师。”张英说。

　　补习班那些事：补课费最高16万

　　那么什么样的学生，会来补习班听课呢？张英从自己所带班级中，总结出有两类孩子会来这里：

　　一类是正处于青春期的学生，个性叛逆，家长管不了或者没有时间管，送到这里会有班主任、心理老师管理，“相当于额外请保姆”；另外一类，就是家长觉得孩子在学校成绩不理想，为了提高分数来补习班的。

　　“学生中中等成绩的比较多，在学校的排名大概是中游水平，”张英介绍，“如果满分一百分的话，那么报班的学生中，平时考70分的大概占60%，60分以下的大概是20%-30%。也会有一些高分学生来，很大一部分是因为偏科的原因”。

　　面对这些中等成绩的学生，张英坦言自己所做的事，就是要提升这些孩子们的应试能力。比如教给他们更多的应试技巧，给出几种固定题型的解答模板，并辅之以大量的练习以巩固，以“短平快”提升成绩。

　　他自己也觉得这样的教法有问题，毕竟教育是一个复杂的过程，而培训学校只做应试培训，根本不涉及到学生的态度、性格、心理和积极性的培养。很多学生出现学习问题，并不是因为智力问题，而是学习积极性和学习情绪的问题。

　　“成绩的提高需要家长、校内老师和校外老师共同努力，但现实是，很多培训机构的老师的德育水平并不高，而是一味以提分为目的，很难调动学生的学习积极性。”张英说。

　　张英跟一些参加补习班的孩子聊天，这些孩子大多都说并不喜欢来上补习班。

　　“我问是家长逼你们来的吗，很多也都说不是。他们说同学都去上辅导班了，没有人玩，来辅导班还能见到同学。”对于孩子们这样的回答，张英觉得多少有些悲哀。

　　在他看来，这里面透露出来的是在应试教育驱赶下，家长和孩子为上名校而互相攀比的不安心态。

　　补课费摸高至16万

　　为了能够让自己安心，为了不让自己的孩子输在所谓的“起跑线上”，家长们往往愿意支付不菲的费用替孩子报名参加补习班。

　　据张英介绍，他所在的机构收费都是按照小时来计算的：小学、初中一般学费是在220－240元/小时之间，初三在260元/小时，而高三则更贵，一般在300－350元/小时。以每个学生一周参加两天的辅导，语、数、外三科各2个小时，单这一项，每月的支出即达到6000元。

　　“一年花上五六万的很正常，据我所知，有个家长曾掏16万给自己孩子选1对1的服务。”张英说。

　　不过，教育培训机构高昂的学费，并不意味着任课老师就有高的课时费。

　　以张英所在的培训机构为例，兼职教师的工资一般分为两种情况：一种是只有课时费，100元/小时左右，每月以实际上课课时计算，如果单月的课时量很多的话，还会在总量上乘以一个系数；另一种是底薪加课时费，底薪1600元/月，课时费就相应较低，一般是30元/小时。

　　张英选择了后一种薪酬方式，每个月底薪加上课时费大概有3000块左右，不算太高。而他的全职同事，大概月收入在6000元/月。

　　而据业内人士介绍，教师的课时费一般会控制在总成本的30%以内，更多收入则会向那些前端的市场营销人员倾斜，尤其是一些中小型的培训机构。很多教育培训机构并不重视教学，更加注重营销，营销人员比授课老师的工资要高很多。甚至有些人刚进培训机构时，先学推销，学好推销后再看能不能兼职做老师，“这是比较常见的情况”。

　　“我们这里叫教育顾问，有的机构叫学习咨询师，不过都是干的一样的活，就是负责把学生招过来。”张英说。

　　这些教育顾问们一般通过电话进行推销，有时也进行“地推”(“地面推广”)。比如人大附中开家长会，就会派一些“地推”去家长会现场派发传单，把感兴趣的家长拉到公司里进一步洽谈。到了公司，这些教育顾问会跟家长就孩子的学习情况进行沟通，做一些能力测评，量身定做专门的学习计划，最终说服家长给孩子报班。

　　“他们的工资主要跟业绩挂钩，做得好的，在高峰时间，比如高考前一两个月，一个月能挣两三万。”张英说。

　　不过，张英并不太羡慕这些同事们，因为他觉得那不是老师该干的事，“他们很多时候就是在忽悠家长和学生。”

　　(注：文中张英为化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