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不确定性中把握财富机会

　　编者按

　　又值岁末。2007年，中国的资本市场如火如荼，经济增长强劲，同时CPI大幅上扬。当从紧的货币政策和稳健的财政政策成为2008年宏观调控的关键词，中国的市场包括股市和房地产市场走向将如何？(相关专题见B5、B8)

　　●主持人

　　秦 朔 《第一财经日报》总编辑

　　●嘉宾

　　樊 纲 经济学博士、中国经济改革研究基金会理事长、国民经济研究所所长

　　冯 仑 万通集团董事局主席

　　陈伟民 汇丰银行财富管理产品部主管、个人金融理财业务总经理

　　宏观经济需警惕两点

　　秦朔：樊纲教授希望经济增长速度慢一点，物价稳一点，顺差少一点，节奏缓一点，希望经济能够稳定、健康、长期增长，而不被危机所打断。请问，我们需要更加警惕什么样的危机？有可能被什么样的危机所阻挠？

　　樊纲：我们作为一个发展中国家的转型经济，风险还是很多的。就目前来看，我认为特别要警惕两方面的问题。

　　第一，诸位每天在讲的资产市场的泡沫问题。即使没有流动性过剩，我们自己拿点钱也可能会搞出一些泡沫，发展中国家和发达国家都经历过。这是应该特别防范的。

　　第二，中国经济开始进入全球市场，又有比较大的不平衡。现在外贸顺差占GDP 10%，外汇储备达到了这么大的规模，美元一贬值，我们的钱就会发生变化，世界经济就会出现大的波动。在这个意义上，我们现在不仅要追求内部的平衡，也需要追求外部的平衡，所有的不平衡都是隐藏着各种危机的。通过政策的调整，如果能够同时化解、缓和内部不平衡与外部不平衡的话，同时也就能够减少我们发生外部冲击的风险。外部冲击对很多发展中国家都带来巨大的灾难，我觉得在这方面我们是世界市场上的新手，确实需要用很谨慎的心态面对世界金融市场的波动，面对不平衡，多采取一些措施来消除。

　　秦朔：冯总，您预见房地产业优胜劣汰的趋势，其实以前有很多人也这么预见，但过去的调控都没有达到这样的结果，中国的房地产公司还是如此多。这次调控你觉得一定可以实现您的预期吗？

　　冯仑：我觉得房地产政策的调控三年以来没有变化，不过以前大家总是认为，房价过高是地产商在里面把房价抬起来，现在大家明白，要解决住房价格过高，最重要的是中央政府和地方政府负有共同的责任。所以政策的走向是，70%的土地资源和财政资源，会集中在保障性住宅这方面，而把30%留给市场。从这个角度来看，整体上，房地产原来的市场会切开来，70%几乎不算是市场，相当于“准市场”，或者说是一个“半市场”。房地产商在应对这个过程时，首先要面对的是，你要进入70%的领域还是要进入30%的？政府讲70%这部分，大部分应该交给地方国有企业做，所以民营企业在这部分机会不大。那就剩下30%，现在土地价格非常高，一般的地产公司完全没有机会进入，在全国即使是上市公司也非常辛苦。上市好比是一个大姑娘嫁了，嫁了以后未必幸福，今年到目前为止A股市场房地产企业的再融资规模是580亿元，而全国一年房地产的投资差不多上万亿元。整个来看，外资不可以进入，银行不借钱，明年A股市场上仍然不会很容易融资，这样的话，企业之间就比耐力，要调整业务，哪一些做住宅，哪一些不做住宅，哪一些要减少负债，准备应对未来市场的情况。

　　所以这次的环境跟早几年有非常大的不同，我相信这次调整大概需要三年的时间，不少企业将被迫“卖儿卖女”(出让项目)，这是一个非常残酷的现实。

　　2008年股市机会

　　秦朔：我看过全球的股市回报，从1996年开始每年回报率最高的地方全部是在新兴市场，包括俄罗斯、土耳其、秘鲁这类的新兴市场，但估值水平越高，潜在的风险越大。请问陈总，在您看来，2008年A股和H股估值水平，相对于目前的估值水平，会如何变化？您怎么看待新兴市场高估值的问题？

　　陈伟民：我先分析一下股票市值大趋势。从1996年开始，根据总的市场市值，新兴市场股票的市值一直还在膨胀。这个大趋势应该会持续下去。

　　另外一点，我们也可以看到新兴市场里面有很多发展要点，就是它们的货币现在也比较强，另外，外汇储备也非常理想，同时它们也陆陆续续在改善自己的内需。新兴市场如果往这个方向走的话，劳动力成本会升上去，但是比一些发展中国家的成本，还是有优势的。所以从长线来讲，新兴市场也是投资市场未来几年的重点。

　　关于H股有两个因素大家是可以考虑的。第一个折让，就是从长线来讲A股和H股超过40%折让的话，如果没有什么限制的话，H股比A股更值得投资一点。第二，个美国的趋势现在比较确定，如果美国的利率一直下降的话，对香港地区负利率影响是非常明显的。

　　秦朔：既然我们对新兴市场，对中国经济的持续稳定成长还是抱有信心的，投资中国的证券市场从长期来看会有不错的回报。我这里看到一个分析师把1997年4月1日和2007年4月1日深圳上市的三间公司的回报做了一个统计，深发展10年回报率是28%，因为当时在非常高的位置买入，虽然这一轮深发展有不错的增长，但回报只有28%；另一间公司，就是金田，已经退市，如果投资了这样的公司，尽管持有10年，但血本无归。还有一个是万科，它10年的成长是1179%。尽管这个市场是可以投资的，但对不同的行业跟公司的选择，可能决定你最后的收益。2008年甚至以后，我们应该更多关注哪些行业？哪些行业更加有机会？应该更加关注什么样的公司？

　　冯仑：就房地产方面来讲，我觉得三类企业是值得关注的。

　　第一战略要非常简单。目前房地产行业战略有三类，第一种就是像万科这样的单一产品，全国性品牌，规模化生产，产业化增长。主流产品是普通住宅，90平方米左右，甚至更小，大规模生产，万科目前一年5万套，全球第一；第二种战略叫全国性的投资，多样化的产品，像富力。第三是区域集中，产品适度多元化，如我们万通，还有未来要上市的龙湖，也包括绿城，都是区域集中度很高的。这三种模式都不一样，但根据机构给我们提供的研究，以及一些经验，大概的方式就是跨地区经营，产品要单一化；集中化经营，产品要多样化。

　　第二，你要选择房地产企业，应该选择历史长的，因为历史是最好的教材，也是一个运动场，更是一个教练，能够用时间来筛选出到底哪个好，历史足够长，经历的波动足够多，这些企业家、领导人应对未来风险的能力相对比较强。

　　第三类是要选择企业领导，不要选择能人，要选择好人。在市场上能人会制造传奇，但是据我的观察，从海南、北京到各地，我后来发现都是好人活下来了，能人被淘汰了。

　　陈伟民：我有几个方面跟大家分享，中国也好，新兴市场也好，内需一定要发展。另外，如果你已经找对那个行业，你要选一些公司的话，你一定要肯定，它在市场里面有一种“经济专利”，“经济专利”可能是一个特别的品牌，一种稀缺的资源，一种独特的技术。最后，争取回报之前一定要想一下风险。看大趋势比较容易，如果选股找行业比较困难的话我建议大家可以选择基金。

　　樊纲：我自己不投资，但是我还是有点话要讲，就是个人投资不是闹着玩的，你没有研究，个人自己去投资风险是很大的。所以说我们作为“小民”，没有什么钱的人，还是买基金算了。

　　汇率走势的影响

　　秦朔：下面有一些观众的问题。给樊纲先生的集中是两个问题，第一，请您进一步谈一下人民币汇率走势，以及资本市场可兑换的时间表。第二，最近有一本书非常热，《货币战争》，你对本书有什么样的评价？

　　樊纲：第一，资本市场可兑换。资本市场的开放是一件非常复杂的事情，原则上我认为不应该有一个时间表，我们应该加快改革，加快发展自己的金融货币体系，要根据自己制定的改革发展的程度去逐步开放。

　　《货币战争》这本书我没有细看，但我个人不太喜欢用“阴谋论”来解释世界的情况，我们是研究经济规律的，即使“阴谋论”也得符合经济规律。

　　1944年二战没有结束的时候形成了一个体系，叫布雷顿森林体系，这个体系是全世界的货币跟美元挂钩，美元和黄金挂钩。到上世纪70年代，美国单方面宣布美元和黄金脱钩，从此世界的货币体系摆脱了金本位，美元继续是世界中心货币，而且现在变成了本位货币，于是发得更多，就变成了人们的储备货币。从1944年开始到现在，美元不断贬值，谁经济增长得快，它跟谁贬值，70年代跟马克，80年代日元，现在轮到了中国。在美元不断贬值的情况下，我们发展中国家要增长，不光是自己的问题，全球化当中没有全球性货币，没有一个全球性中央银行，又没有了金本位，你要思考发展的过程，你要思考汇率制度和金融制度，风险就更大了。我也不知道2008年汇率的走势，但是我知道这个问题的复杂性。只要美国的货币政策是宽松的，财政政策是宽松的，世界的美元就会越来越多，因此我们现在面临的风险不仅仅是内部的风险，还有全世界的风险、汇率的问题。我们要在大背景下思考，不是简单的问题。

　　秦朔：有观众问，由于汇丰的代客境外理财都是以美元计算的，现在购买虽然会有所收益，但是汇率的损失可能会超过收益，这样的产品还值得投入吗？如何看待以美元计价的QDII？

　　陈伟民：一只基金虽然是以美元计价，但我们要看的是基金投资的地区货币是什么，如果我们去买一些亚太区的基金，如果亚太区大部分的股票市场是本地货币，不像美元贬值的话，你不去买美元，而买亚太区国家里面的股票，那些股票是根据本国的货币或涨或跌，所以千万不要有误解，基金是以美元报价，你就认为美元下跌的话，一定对你投资有影响。　　秦朔：最后一个问题提给冯仑先生。您说房价的上涨是由需求来推动的，但市场上流行另一种观点，说房价是被炒起来的，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需求驱动，也不是真正的需求过热，您是如何看待这个问题的？

　　冯仑：这个问题讲了很多时间，房地产市场一共有四种声音，你静下心来听。政府在说公平，希望房价低；经济学家在说危机，明年泡沫要破灭，有的经济学家在四年前就讲如果泡沫不破裂就跳楼，但是到目前为止还没有跳；消费者在讲房价高，买不起；投资者说有机会，说这是最好的时机应该抓紧投资。这四种现象表明，在市场经济条件下，在多种利益格局下，媒体和公众始终会存在一些议论，这种议论需要大家自己去判断，究竟是哪一种东西在起作用。如果我们没有办法判断，回过头来看，这四个方面谁说得对。我告诉你，消费者讲的肯定是对的，你不能说消费者有错。第二，企业家说的大部分也是对的。当然，政府肯定是对的，这不用去讨论。而经济学家说的90%都是错的。

　　秦朔：谢谢三位嘉宾，最后我想用这样的话来概括大家讨论的基本价值立场：我们对未来依然充满信心、充满乐观，但是，更多冷静才能有持续发展，更多理性才能有持久繁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