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书证实获赠好莱坞女影星遗产故事真实性,反驳洗黑钱、走私文物等传言
对话动机
2006年6月13日,李春平出版描写自己传奇一生的文学传记《忏悔无门———慈善家李春平的旷世情缘》,这是李春平继十几年的沉默之后,首次向公众讲述自己。6月16日,李
春平约见北京各家媒体表示,他出书是因为从网上看到了一些传言,比如:有人怀疑“好莱坞情人”故事的真实性,质疑他钱财的真实来源,对此,他邀请来了两个关键人物:片警吴江明和居委会主任边英,以证明自己所述故事的真实性。
15年来,李春平已向社会捐赠现金5000多万元。他说,自己的捐赠动机却受到质疑。
“如果有工作,我绝对不走”
新京报:当初你为什么会想去美国?
李春平(以下简称李):当时为了一个女孩,和人家打了架,被劳教3年。那时候的社会和现在不一样,工作靠分配,到哪都要看履历。一个人如果劳教了,就没法再找工作了。为了不拖累家里人,我单独生活,没有收入,找不到工作,基本上走投无路。在那种情况下,只有出国这一条路可走。
新京报:想通过结识外国人出国的办法顺利吗?
李:一开始也有很多曲折。第一个认识的外国人还是个间谍,说可以帮我出国,但要我给他弄一些资料什么的,把我吓坏了。后来就遇到那个美国老太太。
新京报:认识那位好莱坞女影星后,你马上决定跟她走?
李:不是。她比我大38岁,以我当时的观念,很难接受。
新京报:是什么促使你下定决心?
李:我记得,有一次,一个邻居12岁的小女孩在门口遇见我,跟我打招呼说:“李叔叔好!”她母亲当着我的面给了她一耳光,把她拉回家,训她说:“你怎么跟劳改犯说话?”这件事对我冲击很大,在国内活得没有尊严,我这才决定去美国。
当时也不是直接答应了老太太。我还认识过一对好心的英国夫妇,在他们帮助下,我去了英国,在那里打工。后来,我被出租车撞了,司机停也没停就开走了。到了医院,医生一看我是个穷人,就随便给包了包,也没检查。一气之下,我拄着双拐又飞回来了。回到甘家口8号院,知道美国老太太不断打听我的消息,一直等着我,我这才决定跟她去美国。
新京报:去美国前,你知道这位女影星有巨额财富吗?
李:去之前,我并不知道她有多少钱。当时,我就是想去美国找回做人的自尊,找份工作,也没想到后来能成为亿万富翁……这可能就是命吧。
新京报:现在对当初这个决定怎么看?
李:如果当时我有工作,我绝对不走。
“我们没结婚,是母子关系”
新京报:这个好莱坞女影星到底是谁?
李:有人猜是赫本,有人猜是嘉宝,还有人说是个女教师,其实都不是。大家别再猜了,我答应过她,不把她的名字说出来。难道捐钱还做错了吗?现在我只想把发生过的事实告诉大家。
新京报:但也有人质疑这个故事的真实性。
李:是的,网上有人说李春平就是漂亮的鸭子,他的故事都是编出来的。当初如果我不是贫困潦倒,我不会去北京饭店,不会想认识外国人。这种故事谁会去编造?
又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新京报:在美国的那段生活怎样?
李:在美国12年,每天就是陪着老太太,去一些地方玩,或者待在家里,学英语,学管理。每年回国一个月,很单纯。
新京报:你爱她吗?你们关系究竟怎样?
李:她很爱我。坦诚地讲,我对她没有爱情,只有报恩之心。刚跟她在一起时,我就跟她讲得很清楚,你让我有饭吃,有份工作,我会报恩的。你活一天,我就照顾你一天。实际上,我们一直没结婚,是母子关系。
新京报:她为什么会把90%的遗产给你?
李:最后几年她病了,把所有佣人都辞退掉,只让我在她身边伺候她。每天我给她端屎端尿擦身体,推她散步,那段时间特别辛苦,一天只能睡三四个小时。后来她临去世前说:“我对不起你,我把一个年轻男孩子留在身边这么久,我快乐,你却不快乐。但是,如果有一天你来天堂见我时还是单身,我会很高兴的。”最后我才知道,她把财产都留给我了。
“我没有违法,不是在洗黑钱”
新京报:对于你捐款的动机,社会上有很多猜测。你怎么看?
李:我没什么动机,就是想报效祖国。曾经有恩于我的人,都不接受我的报恩。
我只能把这份恩情回馈给社会。
我捐款的事,有什么可非议的呢?有什么动机呢?
我有这么多钱,拿出来帮助别人,是很自然的事。我从网上看到很多传言,有人说我是一只漂亮的鸭子,好莱坞情人的故事是编造的,说我是在洗黑钱,那么多钱都是靠走私文物获得的,让我非常生气。我没做违法乱纪的事,我不是在洗黑钱,我只想让贫苦的人过得好一点。
新京报:可是承德“11·28”特大盗窃走私文物案,你被牵扯其中。
李:他们把文物卖给我了,我当时并不知道这是赃物。后来,我向公安机关讲清楚了,有媒体进行不实报道,我和他们打官司,法院两次都判他们输。我是清白的,我只是喜欢收藏文物而已。
新京报:关于你的传奇经历,一直众说纷纭。但你十几年来一直对此保持沉默。为什么这次忽然要出这本书呢?
李:十几年来北京民间传说有很多版本,我本来想就让它去吧。可是最近两年,对我的指责和议论很多。我本想做好事,最后怎么会成这样?我本来是坦坦荡荡的一个人,没什么不可以告诉大家的,所以才决定出这本书。
新京报:这本书为什么要以忏悔为名?
李:并不是我自己需要忏悔,我没什么可忏悔的。所谓“忏悔无门”,实际上是通过我的经历,以及我曾经的迷茫和现在的清醒,向世人发警报:如果一味地追求财富,那是否将“忏悔无门”。
新京报:据作者介绍,这本书是文学传记,事实成分有多大?
李:这本书中90%基本吻合我的经历,但人名都是化名。
新京报:你了解这本书的销售情况吗?
李:这本书现在很热销,排行榜的第一名。书一出来,很多人都来找我,包括一些非常著名的导演、编剧,有人说要拍电视剧,有人说要再出书。我都拒绝了,我想过隐居的生活。说实话,我没想到这次会引起这么大反响。但我想就到此为止,说一次就够了,说那么多有什么用呢?
一味地宣扬钱财,满足一些人的猎奇心理,没有必要。
“希望能把一半家产捐出去”
新京报:你现在的生活状态怎样?
李:每天吃完早饭去游泳,然后开始接待各地来的人。每天都有很多人等在我家门外,要求我帮助。甚至有人天天等我,被秘书挡了很多次还是不走,一定要见到我本人。他们说需要钱,我都会给,也会砍砍价。比如,他说需要5万块,我就说,给你3万行不行?行?ok,给你。
新京报:目前你还有什么经营活动吗?
李:因为我有17年的糖尿病,又有心脏病、颈椎病,所以回国后我没有做任何工作。我刚回国时身体就不太好,美国老太太最后病重期间,我伺候她把身体熬垮了。
刚回国3个月,我就恶心吃不下饭,一直到2000年,我每年要住2次院。我的颈椎病也很严重,走路、游泳时,都可能随时昏倒。
新京报:你一生中失去那么多,也得到那么多,那么什么是你觉得最珍贵的?
李:失去的才是最珍贵的。我现在想有个家,想有个孩子。但能不能找到一位贤妻良母,我心里没数。我最羡慕夫妻俩带着个孩子这样的欢乐家庭。
新京报:据说你身边有20多名工作人员?
李:现在我有8个司机,5个阿姨,4个护士,4个保镖。主要是身体原因需要这样,另外人数多,是因为我不希望他们太累。我的保姆小珍,从最开始一个月只有3块钱工钱起,跟了我二十年。
后来我送她一套价值70万的房子。
新京报:以后有什么打算?
李:现在的我,只想做慈善,到自己死的时候,能把一半的家产捐出去。
人物简历
李春平
出生于1949年,曾当过9年兵,退伍后到北影厂工作。28岁时,因为和人打架,被开除党籍和厂籍,劳教3年。此后,他住在甘家口8号院,生活一度穷困潦倒,还患上肝炎。
1980年,一位年届花甲的好莱坞女影星遇到李春平,并对他一见钟情。随后,李春平以“儿子情人”的身份赴美,与该影星共同生活近12年后,女影星去世,将所有财产赠送给他。1991年,李春平回到北京。15年来,他以平均每天1.5万元的速度,向社会各界捐赠现金5000多万元人民币。
目前,李春平担任北京市慈善协会副会长。今年,他还被中国红十字会授予慈善家称号。
摘录
“上帝快要召我去了,”她坦然地说,无力地拉起李春平的手。
……
开场白之后,弗兰克首先让大家传看了遗嘱的公证书,然后用不带任何感情色彩的语调宣读了只有一页的遗嘱。
“……剩下的全部财产,也就是我所有财产的90%,将全部由我的丈夫李春平继承。”弗兰克的声音一字字在李春平耳边震动……这一天正好是他的生日,克劳迪娅为他准备的是一份世界上绝无仅有的生日礼物———包括橡树山庄在内的三栋别墅庄园、西雅图的一个房地产公司、四幅价值连城的世界名画,还有她所有的珠宝首饰和为数不少的股票及现金。
1990年2月26日,李春平41周岁。
———摘自《忏悔无门》
●“他正保外就医,住在一个小屋子里,被开除了党籍、厂籍,没有户口,没有收入来源……有一次我去他家,他说‘我没法活了,我得去饭店。’我当时就明白了,他得有条出路。”
———片警吴江明(书中的王义),在记者见面会上
●“那个美国老太太经常去8号院,我也见过,个头不高,长得很漂亮。从她的眉眼神情里就能看出,她特别喜欢李春平,两人一起走路时,她边走边看他。”
———居委会主任边英(书中的卞阿姨),在记者见面会上
记者手记
“我得去上个厕所”
6月16日下午2点,李春平准时走进了长富宫的一间会议室里。一进门他就开始快步地走来走去,亲自张罗着给大家倒水喝。
玫红色的T恤,白色长裤,夹趾沙滩鞋。这位57岁、有着传奇经历的巨富肤色依旧白皙,卷发高鼻,身材高挑,而双眼中也确实有着传说中的那种“忧郁”。
不过透过他微驼的背、略有松弛的眼袋看出,30年前,令某位“好莱坞著名女影星”一见钟情的,是怎样一个东方美男子。
当他开始讲述,开始回答问题———他的语速实在太快,完全没有所谓的“沉稳”,想到哪说到哪,一点不避讳,也不掩饰。其间,曾经熟知李春平落魄生活的边阿姨说起李春平劳教时得了肝炎的日子里,因为贫穷,屡屡只能捡几块砖搭个灶,再捡几根树枝,给自己煮中药喝。听到这,李春平垂下头,有泪水大滴大滴地从他脸上滑落,被他迅速擦掉。
一度以为这之后,气氛会凝重一些,李春平也会更像一个我所期许的“大人物”。不料,几分钟后,他忽然从椅子上跳起来,说:“我得去上个厕所。”
本版采写
本报记者 相丽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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