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富涛
我有两位前同事,都是女性,同年毕业,同年进入一家报社,同年结婚,同年生孩子,同年提升,同事们都开玩笑说她们是“后天双胞胎”。唯一不同的是,A的先生在民企打工,夫妻俩2000年就“倾家荡产”买了第一套房子;B的先生在大学当老师,学校承诺人人有房分,B夫妻俩就等啊等啊,等到2007年终于等到一套130平方米的新房,7年中B夫妻也多次去看商品房,总觉得太贵,最后关头下不了手。
到现在A夫妻俩在这10年中不断折腾,卖小的换大的,从城市边缘不断向市中心进军,现在拥有市中心三房一套、郊区联排一套,总市值800万元左右(包括贷款);B夫妻现在拥有市值200万元非完整产权公寓一套,外加积累的存款近百万元。
最近遇到这两位同事,我说你们都是幸运儿,资产情况比一般城市白领都要好。但B同事不同意,说自己实在“很傻很天真”,福利比A同事好多了,但家庭资产不到A同事一半,无论如何还得再买套房,不然这一辈子就永远赶不上A同事了。
21世纪第一个十年是中国房产的“黄金十年”,房价之所以成为万众瞩目的第一话题,除了因为房地产耗尽了很多家庭的几代积累,更重要的是房地产带来翻天覆地的社会财富大分配。
房地产产生的社会财富积累和转移,远远大过一般工薪阶层工薪和灰色收入的积累,由此也给社会大众造成一场社会财富分配集体恐慌。这种恐慌心理给房地产市场带来的上涨动力,恐怕不亚于刚需的推动力。
另一种购房恐慌,则来自于养老压力。拥有属于自己住房的梦想,是放之四海皆有的,但没有哪个国家的国民像中国人这样,给自己造成如此大的心理压力。
一位德国朋友是就职于五百强公司的“准高管”,年薪数十万欧元,但他不仅在中国是租房,回到德国也一直租房,要知道他年纪已经接近退休,还有两个上小学的女儿。他就很不能理解中国人对房子的虔诚,他说德国人超过50%是租房生活的,中国人为什么就不可以?
我只能解释:中国尚处于经济初步发展阶段,没有完善和高保障水平的社保体系,中国人对自己在财富方面的未来有强烈的不安全感,不相信在CPI不稳定情况下的其他投资,只相信房产能保值,就像2000多年来中国人发了财都要回老家买上几亩地以流传子孙。
他若有所思,“我终于明白上海房价为什么比德国还贵了,看来我得在上海买套房子了。”
的确,不解决养老问题和炒作之风,政府想把房价管住几乎是不可能的,所有的管制只会带来下一波更猛烈的反弹。要管住房价,必须要让所有人觉得拥有一套房就足够,租房也是种不错的生活方式。要做到这一点,有关部门应该向德国政府好好学习。
德国除了向低收入者提供廉租房,普通人买房或买地建房也能获得政府现金补贴;更重要的是重税抑制炒作,土地转让收取3.5%的土地增值税,持有环节税收更重,每年都要交0.7%到2%的土地税(就是中国最近热议的物业税),对第二套房就开始增收相当于房租10%的“二套房税”;做房东负担如此沉重,难怪德国人宁愿租房而不买房了,其实在租赁市场,政府更是立法严格保护租客利益,房东想涨价或解约非常困难,要到法院打上很长时间官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