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经记者胡岩何珺

　　话题缘起

　　22日召开的国务院常务会议决定，从2010年1月1日起施行《城镇企业职工基本养老保险关系转移接续暂行办法》，包括农民工在内的参加城镇企业职工基本养老保险的所有人员，其基本养老保险关系可在跨省就业时随同转移。

　　建立全国统一的养老金制度，呼声由来已久。现在出台的《暂行办法》还存在诸多疑问，比如，“转移部分单位缴费”的比例如何确定？参保人员在各地的缴费年限如何合并计算？城乡一体化的养老保险制度能否成形？这些问题关乎每一个地区政府、企业、个人的切身利益，而实行《暂行办法》已迫在眉睫，现在急需相关实施细则“跑步”跟进。

　　养老金改革是关乎每个人的利益大调整。《每日经济新闻》邀请了两位社保领域的资深专家为您解析《暂行办法》。

　　转单位缴费需配套细则

　　NBD：从2010年1月1日起，养老保险关系可跨省转移，在转移个人账户储存额的同时，为何还要转移部分单位缴费？

　　郝演苏：“转移部分单位缴费”对农民工来说尤其重要。譬如，我原本在深圳打工，现在换到北京就业。一方面，如果转移的只是个人账户，北京的单位不可能为其填补之前应缴的份额，但发放养老金时却要发放所有的，这就出现了矛盾。另一方面，深圳单位曾缴纳的款项已进入深圳的社保部门，这部分利益也不能悬空。

　　对于农民工来说，企业缴纳的部分不到退休年限就无法取出，但个人账户的储存额随时可以提取。如果仅转移个人账户，农民工很可能会提前退保，将自己缴纳的部分先提取出来，这是当前农民工养老保险推进难的重要原因。如此一来，整个养老保险的转移也就没有任何意义了。

　　封进：异地转接的难点并不在技术上，而是在于各地的激励。过去没有明确规定转接办法，职工跨地区流动养老保险转移之所以困难，主要是统筹账户这一块，流入地通常不愿意为其办理养老保险，因为这个职工之前没有为该地区大养老统筹账户缴过费。现在明确了异地转接时，会将一部分统筹账户的钱带过来，显然会增加流入地办理养老保险的积极性，有助于劳动力流动。

　　NBD：如何确定转移单位缴费的比例？

　　封进：这是个很关键的问题，现在没有明确的规定。但在实际操作中很重要，而且可能遇到麻烦。因为理论上讲，各地统筹账户的钱用于支付当期的退休职工，节余很有限，流出地的养老保险基金节余中能拿出多少用于异地转移，需要考虑，这对劳动力流出地养老基金平衡有比较大的影响，因此还需要有配套的细则规定。

　　转移的比例与年龄挂钩

　　NBD：养老保险接续，涉及养老基金转移的问题，还牵涉各地财政补贴问题，今后如何协调各地利益？

　　封进：就在职职工的转移，短期内压力比较大的是流出地政府，可能其政府对于养老基金的补贴要增加，一般流出地是经济不发达地区，中央政府的专项转移支付可能是需要明确用于养老基金补贴。但在长期内压力比较大的是流入地政府，如果流入地的养老金水平比较高，这就可能出现年龄比较大的职工往这类地区转移，以便获得更高的退休待遇，这类行为需要限制。因此，统筹账户的转移比例还应该和职工年龄挂钩。但即便如此，对流入地压力还是很大，所以可以预计，对于年龄较大的劳动力转移，其养老保险转移依然会存在很大问题。

　　郝演苏：是的，在一些落后的地区，取得地方补贴的同时，中央财政也应该给予支持。这就需要政府部门来算笔账，哪些地区需要中央补贴，不同地区的补贴标准分别是多少？这里财政补贴主要是用于支付养老金，原则上，已经退休的人在哪退休就在哪领养老金，这应该是比较合理的。

　　NBD：目前各地养老金发放标准不一，如何解决这一问题呢？

　　郝演苏：我觉得，应该在全国范围内建立统一的结算系统，用加权平均的方法来处理。好比我们在银行存款，不同时期有不同利率，但可以分段计算。当然，这还需要制定一个切实可行的细则来平衡各方利益。随着劳动力的迁徙越来越频繁，从长远看，全国应该制定一个基础的发放标准，然后按地区差别适当调整。甚至，我曾经提出过，西部地区的标准可以和沿海发达地区一致。因为高技能人才大多在沿海发达地区，从养老保险“高标准”向“低标准”的城市转移，人们自然觉得吃亏了，这不利于鼓励人才正常流动。

　　农民工参保可多些选择

　　NBD：在统一养老金收缴、转续的同时，农民工、城镇职工是否适用相同的缴费比例？未来城乡养老保险是否应该统一标准？

　　郝演苏：城镇居民社会养老保险和新型农村社会养老保险很难合并实施。这是两个不同的群体，属于不同的劳动力状态，在制定标准时很难“一刀切”。但要注意，农民工和农民是两个概念，前者为城镇服务，而后者没有离开土地。此次的《暂行办法》明确提出，对农民工要一视同仁。

　　封进：我觉得对农民工不一定强调其参加城镇，他们的消费模式和退休后的生活方式可能和城市有很大差异。一部分人可以成为城市人，一部分人还会回到农村养老。现在有了新型农村养老保险，可以让其选择其中的一个参加。

　　单一的养老保险制度不可能满足所有的目标，设计可供选择的养老体系是可以考虑的方案。一种选择就是加入城镇养老体系，一种选择是加入另一个区别于城镇的体系。城镇制度的特点是保障程度高，但缴费也高；后一种制度和城镇养老分开独立运行，相当于在一张白纸上重新做起。这个制度的特征是不累积隐性债务，采用个人账户或名义个人账户，而且缴费率低于城镇养老体系，主要满足那些流动性强的劳动力的意愿。

　　结束语：

　　两位专家的分析告诉我们，从养老保险关系异地接续入手，我国目前分割化、碎片化的养老保险制度将逐步退出历史舞台，目前仅限“本地通”的养老保险体系，成为“通存通兑”的“神州行”的全国统一养老保险体系已经可期。因为国务院出台的这个《暂行办法》，已经吹响了建立全国统一社保体系的号角。以后的路或许还很长，但是吹响这一号角已经说明开始行动了。

　　再次感谢两位嘉宾的精彩解析！

　　对话记者

　　每日经济新闻记者：胡岩何珺

　　对话嘉宾

　　郝演苏中央财经大学保险学院院长封进复旦大学经济学院副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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