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清：大宗商品熊市已到下半节

中国农业大学经济学教授、中国期货市场创始人常青博士（图片来源：新浪财经 顾国爱 摄）

　　新浪财经讯 2015新浪商品货币投资高峰论坛及最佳评选颁奖典礼于2016年01月16日在北京召开。中国农业大学经济学教授、中国期货市场创始人常清博士出席并演讲。常清博士表示，从大宗商品来看，不能说明跌无可跌，应该说肯定不在历史的高点上，也不是在半山腰，肯定是在下半节。经济危机是小概率事件，发生了某一个事件谁都没有想到，任何人都没有想到，所有人都出乎意料之外，等到大家多说的时候就没事了，我希望说中国崩溃论异口同声，都说中国经济绝对崩溃不了。就怕大家都看着好，结果突然出现问题就完了。

　　以下为文字实录：

　　常清：今天上午我在一个EMBA班上讨论了几个问题，我今天下午也给大家讲讲我的看法。我的题目想这么讲，我们这一次要进行供给侧的改革，中央经济工作会议已经定了，供给侧的改革和大宗工业品的走势，我个人理解，以我现在个人的分析，我认为非常重要、非常关键，我就这个问题讲一讲。

　　下面有几个问题我跟大家做一个讨论，不一定就结论。

　　第一个问题，关于经济周期阶段的判断。因为最近一个是中国股灾，再一个道琼斯欧美股市下跌，原油出现了历史上从来没有过的跌幅，高盛都说到20美金，现在刚破了30，美国的长期国债利率最近几天也发生重大变化，很多人认为大家过去分析经济周期，大家都知道有一个典型的几个阶段。我们2008年爆发了金融海啸，全世界共同进入了危机阶段，这是大家公认的，没有分析。问题是这样，中国出了一个“四万亿”，出现了一个V形反转之后，一般讲危机之后是箫条，箫条慢慢经过之后的调整，经过去杠杆，经过效率的提升，兼并重组，慢慢走出来，应该是复苏。由于我们国家出了一个“四万亿”，全世界经济在09年出现V形反转，V形反转完了之后，接着爆发了欧债危机。欧洲五国率先爆发了债务问题，整个欧共体出现了债务的困扰，叫欧债危机，使得全世界的经济开始振荡，就不是回升了。2009年非常清楚，直线往上升，叫V形反转，但接下来就开始振荡。2012年之后发展中国家不行了，我们搞了4万亿，好多项目是2008年年底出的，09年、10年、11年，2012年没了，后续不上了，不可能这么大的投资规模，这时我们的经济2012年开始下滑。今天我们共同的认识是L形。什么叫L形？从2012年滑下来之后一直在底下就起不来了，而且还有点稍微下行之势。从GDP的统计大家能看出来。

　　怎么判断经济周期究竟处于什么阶段，现在有两种说法。一种说法，按常规来讲应该是危机之后是箫条，但是由于中国出了4万亿，拯救了全世界，把经济周期的节奏打乱了。但是从2012年开始，发展中国家以中国为代表的开始下滑，实际上我们现在处于经济危机之后，要把V形反转扣去，应该是箫条时期，现在发达国家，像美国是V形反转完了震荡，人家开始进入复苏阶段，美联储加息。欧洲也进入复苏阶段，现在发展中国家，以中国为代表的，还处在箫条时期。我是这么来定义的。但是也有另外一种说法，说08年的危机过去之后，隔几年又来一次危机，说2016年是又一场危机的开始，比如罗杰斯讲了，索罗斯讲了，都是世界上分析非常正确的人。国内现在看看市场有这样的说法，那一轮危机完了，那是大危机，接着进入复苏，现在又进入危机，这是一种说法。这两种说法实际上对我们判断工业品的走势很关键。假如我们用前一种说法来进行解释，2016年有可能就是工业品的顶部。但是假如说危机重新开始，工业品不知道跌哪儿去了。原油现在30美金，如果真是爆发了危机，肯定30美金站不住，可能重回到10美元，但是大家觉得有点太悲观了，这个问题很复杂，就牵扯到经济危机阶段性认识的分歧。

　　我做了一些分析，其中钱博士专门写了一本书，分析美国的经济周期和中国的经济周期，分析完了，觉得历史上有一些共同点，但是每一个经济周期都有它的特殊性，不好说拿着这个周期来比那个周期，所以周期的阶段判断是非常难的，要靠大家去思考。我只是提出问题，谁也不敢出结论，因为这个结论往往都是错误的。这是关于经济周期阶段的分析。

　　第二，关于经济危机的思考。

　　我们现在思考现在是不是世界性又一轮金融危机的开始，现在世界上很多人都在预警新一轮危机开始了，罗杰斯说危机进行中，不进行怎么原油跌跌不休呢？索罗斯说2016年开始。我们从金融危机一些最主要的标志进行观察，上午我归纳了三个方面，和EMBA的同学进行讨论，三个方面：第一，首当其冲的是金融市场的信号。金融市场大家无非看汇率、看股市、看国债的长期收益率，看这些指标。这些指标反映了聪明的投资者对于市场的看法。当然我们还得加上一个大宗商品。因为大宗商品完全是实体经济的晴雨表。从这些角度来看是不是我们进入了又一轮危机，危机要爆发了。

　　我提了一个看法，从大宗商品来看，不能说明跌无可跌，应该说肯定不在历史的高点上，也不是在半山腰，肯定是在下半节。从这个角度来看不像。从股市来看，因为美国的股市，金融危机之后，美联储采取的政策，大家都知道股票的价格是有分子和分母的，现在全世界股票的价格都是由分母来推动的，当然美国的股市到了后期是由分子和分母共同作用，这个时候道琼斯确实跌了，又跌到上次股灾时影响的低点了。它是做了一个大头部，接着往下真正的暴跌，大家拭目以待。有人说可能在一个区间内，道琼斯的走势非常有意思，常常是像做顶了又起来，不断做顶。所以，我们要观测全世界的股市、大宗商品走势。

　　汇率是变动性的，汇率的变动是结构性的。什么叫结构性的？东南亚金融危机是由于资本的流动，使得东南亚的货币急速的贬值，崩塌式的贬值，造成了货币的危机，引发了金融海啸，从而实体经济又出了问题。这次大家都知道，一些国家的货币，像雷亚尔、卢布都贬完了，说再出现崩塌式的贬值，我不相信，可能性比较小。现在全世界能盯的就是人民币，我到香港去开独董会的时候，有时听听香港金融界的看法，去年我就问你们共同的看法，大家一致认可的，人民币兑美元能贬多少。我问了三个方面，都异口同声地说“1：8”，非常趋同，现在才6.6。现在唯一一个发展中最硬的货币就是人民币，为什么前一段人民币搞得在市场上震荡得非常厉害，我们央行出手算是稳住了。

　　有的人认为人民币要出现崩塌式的贬值，有可能导致中国的金融债务出现问题，尤其引发全世界的危机。这也是一种说法。现在说中国崩溃论的很多，尤其是大投行的报告，标题都非常清楚：“中国经济2016崩溃”。这对大家来讲是一个判断。我们先讲金融市场，大家盯着人民币兑美元，卢布和雷亚尔不用再盯了，已经下去了。我个人的观点，人民币贬一些值对中国经济是健康的，但是不能出现崩溃式的贬值，崩溃式的贬值就会出现问题。我们再重新温习一下经济危机的含义是什么，经济危机是小概率事件，发生了某一个事件谁都没有想到，任何人都没有想到，所有人都出乎意料之外，这个时候所有的人都惊呆了，都捂住了口袋，就出现了金融海啸。等到大家多说的时候就没事了，我希望说中国崩溃论异口同声，都说中国经济绝对崩溃不了。就怕大家都看着好，结果突然出现问题就完了。

　　中国股市是例外，中国股市不是晴雨表，不太灵。为什么？因为中国的股市不是在体制和政策既定的情况下变动，必须体质和政策比较健全，股价变动才能反映经济增长，反映经济衰退。我们现在一搞注册制，大家就害怕，为什么害怕？有的人说什么叫注册制？就是香港的仙股，一股值一分钱，大家一看坏了，中国最低的股票都是10块钱，到1分钱，那是多少倍？很厉害，是害怕造成的、恐慌造成的。因为有大的制度变革。2010年的时候我们要进行国有股的改革，同股同权。从2000、2002年开始，中国的经济一度向上走，中国的股市一路向下滑，制度变革。这次又为什么出现问题？大家一说注册制就害怕。第二，说4500点券商自营不减持，过两天下个文件让它卖了。说什么救市资金不出，出了。不发新股，你发了，都检举的非常好。证监会操作上有点轻率，没太注意政府的信誉，政府的政策不能朝令夕改，错了也得执行，不能说不执行。确实我们的股市年初动荡，注册制这么大的改革，谁也不知道注册制是什么，谁也不知道应该怎么过渡，证监会一个副主席就在会上讲半天，又把股民吓跑了。我们的官员不能够按照我们党的方针办事，共产党讲密切联系群众，从群众中来到群众中去，听取群众的呼声，做得不好。散户不听话，证监会说别炒了，太高了，散户还炒。证监会说现在别跑了，就跑，还老不听话。但是中国没办法，怎么听话？有时听话往往吃亏。

　　由于这些问题造成中国的股市不能看，不能说中国股市怎么样中国经济就崩盘了，它反映了人们对经济的预期，但是不完全反映。所以，我们看金融市场的时候，也看中国的股市，但是不能完全看，我们还是看成熟国家的股市比较好，因为它们毕竟有历史了。

　　第二方面，我们要密切关注央行的行动。

　　我提一个问题大家就明白了，美联储这个机构，我认为人家工作比较联系市场的，要加息好几年了，不断和市场互动，合理地引导市场的预期，引导得非常好。等到加息的时候，并没有引起市场的恐慌和震荡。这就是美联储这些官员都比较专业。美联储说决定加息可不是那么简单的，不光看了一两个月的指标，一定是进行了全面的评估。美联储加息一次就爆发了世界性金融危机，美联储就是笑话了，就证明他们的专业水平太差。这种可能性也有，但是确实是很少。加息标志了什么？标志了经济复苏非常好了，而且很多指标，包括核心通胀率，需要用利率的杠杆进行调节了，这时才加息。欧洲不加息，欧洲是弱复苏，美国是强复苏。我们看看各国央行的行动，咱们对美国经济认识，再研究，你说你的研究水平能够比美联储的人高多少，要打上问号，他的研究结果我们可以参考。

　　第三个方面，大家要追踪一些领先指标，像各国的PMI统计指标来看。什么叫经济衰退？连续两个季度的GDP是负增长的，是经济衰退，所以中国从来没有过经济衰退，我们国家从来没有过，任何人都没有用这个指标。但是不能单用一个指标。我们观测成熟的市场经济国家可以用一些指标来观测，大家关注一些指标。我们应该从三个方面来观察是不是2016年要爆发新的一场危机，光说还不行。

　　没有结论，谁也不敢下结论，因为下结论太武断，不能学证监会的官员一派脑袋就干，不能胡说，不能胡干。这两个问题希望大家讨论，是关系到工业品价格的。假如现在是经济危机的开始，真爆发危机，工业品价格绝对是和宏观经济紧密相关的。它和农产品不一样，农产品受影响，但是影响的小，但是工业品不是。

　　第三，供给侧的改革。

　　最近马光远写了一篇文章，说中国的经济学家会编名词，弄得花里胡哨，不管用。供给侧的改革，我个人理解很管用。因为我们对付经济下行，过去一直使用的是凯恩斯主义，用凯恩斯的原理。什么原理呢？进行总需求的调节。总需求无非就是货币、投资这些工具。但是到了2015年，我们发现中国经济走不出来了，用总需求这个办法解决不了问题。中央的决策是非常正确的，既然解决不了问题，那就别再用这个办法了，因为说得再好要解决中国的问题。供给经济学实际上在这几年一直研究，理论一直在探讨，贾康同志为代表牵头，叫“新供给经济学”。供给经济学从理论上讲，最早的鼻祖是撒因，经济学派有一个撒因定律，什么意思？认为供给创造需求，供给没有问题了，需求就没有问题，这是他的看法。当然我们加上了有效供给，如果无效就有问题。真正的供给经济学成为一个学派，大家都知道这是美国70年代资本主义发展到一定程度，出现了体制性的障碍，以美国为代表出现了经济滞胀，经济停滞、通货膨胀。经济停滞的时候一定是物价下来，经济停滞还通货膨胀，出了问题了。凯恩斯的药方不管用了，这是一个政策的汇集，不能叫学派，这有点大了，因为他的理论非常单薄，只是撒因定律，把好多政策措施放在一起，叫“供给经济学”。实际上有两个国家使用供给经济学，扭转了经济停滞和通货膨胀的问题，一个是英国，著名的铁娘子撒切尔，采用的供给经济学有几个大的措施：第一个措施是把国有企业私有化。第二个措施，减少政府干预。第三个措施，减税，降低企业成本，让供给端活起来，创造新需求。里根这边最主要是减少政府干预，降低企业成本，大幅度地减税，采取这些措施。

　　我们为什么叫新供给经济学，资本主义国家实行的是低级阶段，我们已经是高级阶段，我们是在借鉴它的基础上结合中国国情，不照搬，这次我们定的是供给侧的改革。有几句话非常关键，去产能。我们这么多年不敢去产能，一去产能就牵扯到失业的问题。经济危机感什么？就是打垮一些企业，让好企业长起来，这叫强制调整。我们这次要顺应规律去产能、去库存、去杠杆、降成本、补短板，就是让好多新兴行业发展起来。我觉得概括得非常好。我们是借鉴了国外的经验，但是有自己的看法。现在关键就是“几去”大家明白了，降成本大家还看不到实质的东西，光看到银行把利率调下来了。我刚得到消息，现在基本上大家一致降税，增值税和企业所得税要调低，还要降很多税费，让企业能够很好地发挥作用。我们有几个措施，第一，李克强中央经济工作会议以后主持召开常务会，要进一步简政放权。大家都感觉简政放权不够，这确实是有一个过程，进一步简政放权。利率今年肯定还会降，这是毫无疑问的。即使我们的外汇有波动，大家一定注意，这次外汇的贬值，你仔细想一想有点意思，是央行引导的，不是市场被什么阻击、攻击，是央行主动引导的，调中间价调两次，接着引导一下，到一定时候打住。不像大家讲的要崩溃了。我问一个人，他的朋友都换外汇，过去都是通过地下钱庄，现在换难了。他说我不换，我坚信人民币未来不会像大家说的到8，充其量就是顶到7，不得了了，现在换也没多大好处，换来干什么？没法投资。

　　假如我们这些措施，供给端的改革是要攻克难题，中国现在最大的难题就是结构调整一直调不了，什么僵尸企业调不了，有制度性的问题，就是体制性的安排。我个人看法，中央经济工作会议定的调子，大家都说改革很难推行，我认为2016年很多改革坚决出台，不出台干不成这个事。所以，2016年经济工作会议提的“三去、一降、一补”值得大家思考，对大宗工业品影响非常大。因为大宗工业品这么多年，国际上的炒作是中国引起的，中国经济虽然降低了，但是在增量上还是遥遥领先的，增量是决定价格走势的，不是存量。所以，大家要关注。

　　第四，大宗工业品的走势。

　　假如不出现全世界的金融危机，中国2016年能够改革政策落地，完成中央经济工作会议定的三去、一降、一补的任务，大宗工业品2016年要跌的话也是最后一跌，也有可能就在大家一片悲观声中见底了，这种可能性非常大。但是有前提，如果全世界又得爆发金融危机了，这个看法又不对了，因为光立足国内看是不行的，立足国内看说把产能去掉了，我有几个学生，昨天搜集各行各业的资料，有色、冶金包括有些行业我问了一下，大集团的小头目说我们现在关产能最近弄得特别快，中央经济工作会议完了以后迅速反应。因为过去不敢关，比如大国有企业谁敢做这个决定？就把落后的冶炼厂关了？不敢。现在是政策允许，还有配套措施，所以迅速关了。说有的边远非常落后的地区，这个城市就这一个企业，你不敢关，你关了以后这个城市没法办，这样的保留。但是能关的，说非常迅速，连他都难以置信，因为确实有点受不了了，天天现金往里搭。排除没有世界经济危机的时候，我们落实中央经济工作会议的精神，可以预见明天会出现几个现象：第一，真正的改革，改革很多措施，这几年大家说没看见落地，真正今年落地了，因为搞这个东西要市场化改革，要用体制改革的办法，不能用行政的办法，行政的办法是不行的，这是值得预期的。2015年大家说对改革充满了预期，大家后来发现搞出来的改革顶层设计大家都觉得不及预期，弄不好2016年超出预期，因为大家都没有预期，就超出预期。第二，2016年有可能是中国经济最后的阵痛，中国经济通过2016年落实中央经济工作会议真的是去产能、去库存，把杠杆降下来，把短板开始补，把成本降下来了，2016年真有可能经济增长出乎大家的意料之外，这种可能性非常大。第三，大宗工业品没有金融危机的情况下，底部有可能开始回升。

　　我讲这些都是有前提的，不能做结论，仅供大家参考，提出问题大家来讨论。因为我也不清楚，我如果清楚，我也不当老师了，每月拿几千块钱累得贼死。

　　谢谢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