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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报评论员 王尔山
12月17日,星期三,纽约传来了WTI期货价格跌破每桶40美元水平的消息,收于每桶39美元多一点的位置。并且,这是在欧佩克宣布从明年1月1日起减产,将日产量削减220万桶,刷新该组织历来最大减幅以后发生的。
想起几天前在佛山的读者沙龙,有人问我怎么看国际油价,我说,不知道有没有人记得,去年这个时候,我们面对一个完全不同的景象?当时大家忙着探讨油价一旦破百,世界将会怎样。比如法国兴业银行在去年年底预言,如果油价在每桶85美元或更高水平停留一年,那么全球石油需求增长速度就会放缓;如果油价在每桶 106美元或更高水平停留一年,那么全球石油需求本身就会下降。
但过去这一年发生了多少事。以法国兴业银行为例,相信现在没人在意它曾经预测油价破百以后的情况,而是变成一个倒霉的金融机构,套用“股神”巴菲特的一句名言,它是全球金融危机在2008年揭发的另一个“裸泳者”。
当然,油价不是从一开始就让分析员陷入绝望的。相反,起初似乎很给面子,比如WTI期货价格在今年1月2日也就是2008年第一个交易日就在盘中突破每桶100美元,虽然最终收于每桶99美元多一点,但当时大家已经知道,油价破百已成定局,唯一疑问只是几时发生。
现在回头看,恐怕只有历史学家仍会对破百时间有兴趣,因为他们要做忠实记录。相比之下,我们只要知道以下事实已经足够:WTI期货价格从1月2日在盘中破百,到真正收于破百水平,再到突破每桶110美元,只用了不到三个月,再到创造接近每桶150美元的历史纪录,只花了三个多月。那是今年7月的事,从那时到现在跌破每桶40美元水平,只用了不到半年。换句话说,前半年,油价从每桶99美元多一点上涨到每桶147美元,后半年不仅把上涨部分全部抵消,还回到四年多以前的低位。
并且,无论是当初上涨到每桶147美元还是如今下跌到每桶39美元,很多人之前都认为那是不可能的,并且每个分析单独看上去都有一定的道理。
但事情就这样发生了,上去,又下来。
以至于一个分析员会半开玩笑说不要再问她有关市场的事情,美国有一套电视剧叫“绝望的主妇”,现在她和同行就互相称呼为“绝望的分析员”。
若说做前瞻性的分析像冒险,其实事后找原因式的分析要想做好也不容易。
以 12月17日WTI期货价格跌破每桶40美元这事为例,刚好发生在欧佩克作为最大石油供应商宣布历来最大规模的减产之后,这应该怎么解释?像12月18日早上一个电视新闻节目那样,基于供求理论而从最大石油消费国美国的库存数据寻找答案吗?仔细看,美国原油和蒸馏油的库存确实高出市场预期,但汽油库存低于预期,变动方向并不一致。即使你认为汽油库存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原油或蒸馏油库存,那是不是应该引用历史数据,证明这两个数字高出预期的部分足以推动油价进一步下跌?但这个新闻节目又没能拿出这些数据。
又比如,今年9月一家美国机构发表专题文章,重提油价上涨的主要原因在于中国的石油消费增长。先不说这个观点并不新鲜,也不说它有没有道理,只说一个月后,他们就要跟其他机构一样报道中国在今年10月的原油进口首次出现下降的消息。很想知道专题文章作者有什么感想。毕竟中国原油进口在今年前九个月保持增长,但油价早就掉头向下。
从这个角度看,无论事前或事后做分析,很可能都是冒险,尤其当分析员不知不觉忽略大原则和大趋势,只看眼前,只盯一个因素,试图把它归纳为大变化的原因,就容易前后矛盾而难以自圆其说。
绝望的分析员。
作为朋友,我能想到的安慰是,对目前状况感到绝望的大概不仅限于分析员。比如欧佩克主席,他在星期三被问到此次减产能不能推高油价时,还很有把握地说他们希望这次能让大家吓一跳——结果当然是吓一跳,只不过方向相反,油价跌回四年前,因此,吓一跳者恐怕还有欧佩克自己。
“不是我不明白,是这世界变化快。”真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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