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价飙升孰之过

　　⊙金岩石

　　五月二十日星期二，美国众议院以压倒多数通过一项决议，授权白宫起诉石油输出国组织——欧佩克。原因可想而知，油价确实涨疯了，特别是最近两个多月，从突破百元后一路飙升，上周高探133美元。

　　价格涨跌的直接原因是供求，美国人要起诉的理由是欧佩克限产推高油价，如此推论，美国众议院还应该再表决一个议案，起诉中国，因为中国的石油需求增长过快。全球石油消费的增长率一直在1%左右，中国石油消费增长率超过7%，并且从石油出口国变成了进口国。如果油价飙升是中国和欧佩克的责任，双方可以坐下来好好谈谈，也不应该犯了美国议员们的众怒。但是，本轮石油价格的飙升是从伊拉克战争开始的，难道美国就没有责任吗？

　　坦率地讲，如果石油仅仅是普通消费品，供求决定价格的老生常谈当然适用，也就没有什么可以讨论的了。本轮油价上升和伊拉克战争相关，这就多了一个因素，可称之为“战争溢价”，所以有人预测在美国大选后，如果民主党上台决定从伊拉克撤军，油价将会暴跌。由此推论，近日的油价飙升就是暴跌前的疯狂，因为“战争溢价”会随着伊拉克撤军而消逝。在我看来，人们更应关注一个新的溢价，可称之为“金融溢价”，她来自于华尔街创造的石油交易及其衍生产品的证券化。

　　证券市场交易的是预期，预期一旦成为可交易的商品，证券化的范围也就必然超越传统的基础证券如股票和债券等。所以我们看到了衍生产品市场的高速扩张，以高于全球GDP增长五倍以上速度扩张。美国是全球金融衍生产品交易的中心，占全球衍生市场交易额的一半以上，石油价格在衍生交易市场上的供求关系就有了两个层次，其一是在实体经济层面的供求动态，近期关注的重点在中国需求与欧佩克的限产；其二是在虚拟经济层面的供求动态，需要关注的是以石油为基础商品所形成的金融衍生品交易。从两个角度看石油价格，实体经济的供求在终端，虚拟经济的供求在中间，是终端供求决定油价？还是中间供求决定油价？这是我们研究油价供求结构及其发展趋势问题的关键，也是全球油价飙升背后的谜局。

　　从终端供求看，中国需求和欧佩克限产起着很大作用，但却难以证明油价为何如此迅速的飙升。换一个角度研究中间供求，设定有石油产业基金一手囤积现货，一手衍生套利，现货原油退出流通，像未开发的油井一样滞留在储油罐里，衍生交易可以多次重复进行，这在理论上足以创造交易性的现金流，至少可以解决囤积原油所必须承担的仓储成本和财务费用。于是，囤积现货的溢价就成为无风险收益，溢价越高，收益越高，收益越高，则交易动机越强。现货原油+套利交易的商业模式包含着一对新的供求，即囤积现货的需求和衍生套利的现金流，华尔街在这个层面如鱼得水，可以开拓三项盈利丰厚的业务：1、产业投资基金的发行和募集；2石油衍生产品的做市商业务；3、衍生产品套利交易的佣金收入。此外，如果华尔街投行同时参股投资，还可获得参股石油产业基金的股权收益。

　　在石油现货与衍生套利的交易模式中，制约油价变动趋势的中间供求在油价飙升中获利，自然会驱动油价上升，这就揭开了近期油价疯涨的内幕。如果能够确认两个层次的供求动态同时推高油价，则油价高企不会在短期结束，也不会随着美国总统换届后的伊拉克政策变化而出现暴跌，石油价格的“战争溢价”和“金融溢价”是油价飙升的主要原因，这就使油价暴跌的预期短期难以实现。

　　在通货膨胀不断加剧的压力下，我国启动了价格管制，使石油业上市公司亏损经营，从而牵动股市中的石油板块整体下滑，而该板块的总市值占比高达三分之一，这几乎决定了下半年股市非常有限的上升空间。所以有专业分析人士建议管理层考虑启动“石油附加税部分返还”的政策，既可解决管制油价缓解通货膨胀之目的，又能保持石油业上市公司的经营性盈利。这是“一石二鸟”，对石油业上市公司而言，则是企业利润和社会责任二者兼顾的解决方案。

　　股市在重压下盘整，管制在通胀中加强，价格管制一旦成为常规，政策性亏损就必然成为常态，还会成为企业扩大经营性亏损的借口，伤害实体经济的市场机制。解读了油价飙升的内在机制，就需要在控制通货膨胀的大局下积极解决临时性价格管制造成的政策性亏损，尽快恢复上市公司的独立人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