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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鼠仓突击检查后记者调查:消失的基金经理

http://www.sina.com.cn  2009年12月22日 11:12  今日财富

  《机构投资》淡水报道

  “老鼠仓”新闻眼:

  11月,一份名为《基金监管措施实施指引》征求意见稿(下称“指引”)在基金公司内部小范围征求意见。这份被业内人士称为处罚“军规”。将打破以往基金法规监管中,各业务块各出规定的局面,并对各种违规列出详细处罚措施。

  11月5日,深圳证监局发布公告称,初步发现景顺长城原基金经理涂强,长城基金管理有限公司原基金经理韩刚、刘海三人,利用非公开信息进行股票操作,涉案账户的金额从几十万元到几百万元不等,目前证监会已经立案稽查。

  10月26日全国基金行业联席会上,证监会主席尚福林表示,下一步基金监管将重点强化公司合规管理,保护投资者合法权益,任何机构和个人都不能触犯“老鼠仓”、非公平交易和各种形式的利益输送三条底线。

  10月25,证监会召集全体基金公司督察长赴京,就老鼠仓相关法规集体培训,并部署下一阶段,老鼠仓整治工作。

  10月,上海证监局召集辖区基金公司、证券公司会议,要求加强内部监管,并对部分机构现场检查,61家基金公司掀起了自基金黑幕以来规模最为宏大的自查行动,合规培训成为各家公司近期首要工作。

  8月21日,深圳证监局突然袭击数家深圳基金公司和证券公司,包括国投瑞银基金、南方基金、景顺长城、长城基金等,从抽查的公司带走了数台电脑,并要求基金经理上交手机,基金经理MSN的聊天记录都被调出查阅。

  7月底,深圳证监局发出自律通知,要求辖区内证券从业人员严格自律,范围包括基金公司,证券公司等。

  6月,证监会依法调查、审理完毕张野违法违规一案,对张野进行行政处罚并实施市场禁入。

  2009年4月,证监会对融通基金管理有限公司原基金经理张野立案调查

  “少外出公开活动,回避各类媒体采访,不和陌生人说话,”这是基金经理的自律三不原则,理由是你不知道会在哪踩上地雷。

  一夜之间,基金经理不翼而飞。

  “何必给自己惹麻烦呢,”基金经理说。

  ——后“亮剑”时代调查 

     

  今日财富——机构投资《机构投资》淡水报道 

    基金经理们的闲谈中,深圳的突击检查被称为“亮剑行动”。

  8月,谈起亮剑行动,饭桌上的基金经理眉飞色舞,口沫四溅,充满隔岸观火的快感。

  传说中的老鼠仓已被官方映证,来自监管部门的高压乌云压顶,基金经理发现,无处循行。

  上海证监局召集辖区基金公司、证券公司会议,要求加强内部监管,自律检查。

  10月25,证监会召集全体基金公司督察长赴京,就老鼠仓相关法规集体培训,并部署下一阶段整治工作,要求严格管理,提高竞争力。

  11月,上海证监局对辖区部分证券公司检查。

  恐慌,才刚刚开始。

  无心念战

  临近年底,基金经理A说自己无心念战。

  照例,A早早来到办公室,惯常的投研晨会,一堆研究报告,一通高谈阔论,只是最后多了一个话题,“老鼠仓,风险!”,由于风传老鼠仓高管连坐,老板们格外的语重心长。

  开盘后,A到专户投资部转了一圈,吓了一跳。

  “专户那边最近很猛,净值涨得厉害,部分专户产品没有持股比例限制,这帮家伙干得也太猛了,拿得超过了30%,”但作为公募基金经理的A很快平静下来,“公募基金限制太多”,可以成为淡看内部竞争的理由。

  中午,是和券商研究所的例行午饭。

  作为券商销售服务的一部分,分析师们需要定期和基金经理吃饭,这是食物链的上下游,交易量分仓、分析师评奖打分,都要基金经理高抬贵手。

  按照惯例,A和同事挑选了近期感兴趣的几位分析师,券商也推荐也几位最近值得关注的行业分析师。

  只是今天,大家的心思不在饭桌上,也不在研究上。

  “最近,上海证监局查券商很厉害,今天就在我们这边查,主要还是电脑、交易记录,但愿不会查处什么结果,”券商分析师紧张兮兮,“深圳那边出事后,公司已经很小心了,但谁也保不准会出什么叉子。”

  基金经理们听着,心不在焉。

  8月份的时候,上海的基金经理把深圳的突查当热闹,消息当天就在圈子里炸开了锅。

  大家以为事情就这样过去了,上海这边也一直没有动静,谁知道11月份了,风声突然紧了起来,公司内部自查早就进行了好几轮。

  午后,指数依旧在涨。

  老板们给了很大的排名压力,主要是今年赎回压力很大,但2009年的年关,基金经理们已无心念战。

  “除了想争前三名的,业绩排名大格局已定,排在靠后的想翻身也难,更主要的是,城外风声鹤唳,先要平稳渡过这段时间,”A说。

  考试

  三点收盘后,是合规培训。

  这是基金公司近期的重点工作,几乎所有的基金公司都在搞。

  培训预计的时间是两个小时,基金经理表现出难得的认真,他们有很多问题要问,关于直系亲属的定义,关于老鼠仓的法律解释,关于很多可能监管部门还没有答案的问题。

  在基金经理们求知的欲望和踊跃的提问中,两个小时的培训很快就结束了,接下来是五点钟的考试。

  考卷五张,密密麻麻,本来以为轻松搞定的B先生,瞬间头大。

  考的都是基本法规,“什么是老鼠仓”,“老鼠仓的司法解释是怎样的,”这是遍及全国的基金公司全员合规培训考试内容。

  全公司员工这样的培训都在做,而且必须参加考试,对于老总们来说,加强培训的效果如何不得而知,但他们尽到了告知义务,一旦有事情了责任也轻些。

  长城系老鼠仓公开披露后两周,基金公司关于老鼠仓的合规培训就全面铺开,深圳某律师事务所的C先生变成了最忙碌的人。

  平时只需要出具枯燥的产品法律意见,走走过场,老鼠仓让他们的重要性在这个时刻凸显。“这种培训从今年下半年开始就在做,但这一个月来,基金公司的要求突然猛增,而且做得更细了,”C先生说。

  B花了半小时匆匆把五张考卷写满,立刻赶去和朋友会面。

  晚上还有另一个饭局,B说,只是和几个基金经理聚聚,现在除了碰基金经理,其他活动一律不参加。

  “少外出公开活动,回避各类媒体采访,不和陌生人说话,”这是基金经理的自律三不原则,“你说的每一句话都可能触发地雷。”

  一夜之间,基金经理们从市场蒸发。

  “何必给自己惹麻烦呢,”基金经理B说。

  显微镜下投资

  可怕的沉默。

  “基金经理知道自己的行为,能够安全的渡过这段危险期,至于投资业绩或者个人知名度,暂时放在一边,”

  10月份,上海证监局召集基金公司开会,要求加强监管,一系列自查开始,MSN记录,电脑,电话录音。

  位于深圳的大成基金,是最早在办公室投研部门装摄像头的基金公司。

  这些摄像头用来监控基金经理和研究员的行为,和一般的办公楼装几个摄像头监控完全不同,目的就是监控投研的一举一动。

  “当年装摄像头还被监管部门作为典范推广,也曾有媒体对此进行报道,但效仿的基金公司并不多,”

  现在,装摄像头已经成为基金公司的必修课。

  时间回到8月份的某个周五,晨。

  国投瑞银基金公司,刚刚开始进入一天工作状态。

  深圳证监局一行不期而至,要求投研部门人员全部到会议室集中,国投瑞银稽核部和证监局人员一起对基金经理、分析师电脑以及手机检查。

  据悉,证监局方面派出的不少是IT技术部门人员,检查内容主要是电脑、手机交易记录等,显然,十分专业。

  正在出差的公司高层D接到汇报,一顿错愕。

  我在外面出差,早上接到同事的电话,回忆起证监局的检查,D表示,公司完全没有提前获得任何信息。

  国投瑞银基金是深圳证监局突击检查的第一家,到中午,陆陆续续知道还有南方、长城等多家公司都被检查,D才略微放松。

  在亮剑行动之前,7月份,深圳证监局已向辖区的证券机构发出通知,要求从业人员严格遵守职业道德规范。

  深圳,这块投资家们甚为活跃的土壤,在这轮稽查风暴中承受了额外的压力。

  被第一家突击检查,自认为与监管部门关系不错的D,对突击检查一点也不知情,脸上有点挂不住,“不过这样也好,也是好事情,让基金经理有所警惕,而且我们公司也没查出什么问题”。

  等待出走

  一周后,培训考试的成绩公布,B拿了82分,在投研人员里面还算不错,公司投研中最高的考了90分。

  和大多数基金经理一样,对这类走形式的考试,B并不关心,分数可能会作为业绩考核的参照,但没有实际意义,谁知道还会在公募呆多久呢。

  这一次,会消灭掉很多老基金经理,E说。

  “这个消灭,是指离开公募,因为,现在老家伙们都认定这是个危险的行业,在完成了原始积累之后,离开似乎是当然的选择”,E分析。

  “这两年确实到了猖獗的地步,基金经理们坐下来吃饭聊天,通常交流如何在上班时间交易下单,并不避讳,”某著名券商机构销售人员F透露,由于职业关系,F与基金经理交往密切。

  某合资基金公司全员炒股,也不是什么秘密。

  即使没有沸沸扬扬的老鼠仓事件,张野也很有可能已经离开公募基金。

  张野——融通基金原深证100 ETF和巨潮100基金经理。据透露,在2008年12月份,张野已正式向融通基金管理公司递交了辞呈。

  据接近张的朋友说,张野对担任基金经理的风险早有预感。2009年1月份,张野和朋友聊天时称,基金业风险太大,准备不干了。

  此时,距离张野被媒体报道老鼠仓尚有数月时间。

  李旭利等多名基金经理都相继挂印而去。

  李旭利到上海重阳开始新的事业,此前,陈继武等人的凯石投资也经营得像模像样,加上早已“私奔”的吕俊,江晖,石波等人,公募已无几个“大佬”。

  “做投资的压力都很大,不管在公募还是私募,也许这是工作的性质决定的,而并非公募的压力大,”有私募基金人士表示,“压力与个人操作的风格有关,喜欢短线的投资经理,工作强度对大一些,对于长线投资来说,相对会好些,”

  不过,基金经理的私募倾向非常明显,这是值得警醒的现象,私募只是面向高端客户,公募基金面对的是更大众的投资者。

  此时,市场开始担心如此风暴之下,早就衣食无忧的基金经理能否留得住人。

  诸如张野,后路在2007年开始就想好了,当年11月,张野在老家浙江临安,500万元注册成立了浙江牵手驿家酒店投资管理有限公司,由其妹张小红管理。

  在这一点上,张野很有预见性。

  最终,离职前夕东窗事发,张野没有逃脱他理解的高危行业的惩罚,用证监会某人士的话来说,张野对自己的老鼠仓行为供认不讳。

  作为指数基金经理的张野,可以看到其他基金账户,并且参与投研部门会议,为其老鼠仓提供了可行性。

  证监会在2009年6月高效的给出了处罚决定,取消张野基金从业资格,没收违法所得229万,并处400万罚款,实施终身市场禁入。

  抱着张野这种想法的人不在少数,大家现在觉得基金经理是一个风险很大的行业,呆在这里迟早是要出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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