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子冉

　　近期央行公布的《2012年二季度货币政策执行报告》显示，上半年，银行累计办理跨境贸易人民币结算业务12519.5 亿元，同比增长31%，其中收付比上升至1：1.4。

　　这意味着在跨境结算中，以人民币进行的出口结算比例正在上升，而此前业界对于人民币跨境结算中，进出口结算失衡的担忧正在变得多余。人民币结算收付比一度失衡

　　2009年7月2日，央行正式下发《跨境贸易人民币结算试点管理办法》称，上海等5城市的指定企业将获得以人民币进行跨境贸易结算的资格，意味着经常项目的人民币跨境结算正式启动，自此，试点范围的不断扩大，最终推广至全国，人民币跨境结算金额快速增长。

　　公开数据显示，2009年当年，人民币实现跨境结算仅为36亿元，2010年则突破5000亿元，增长了100多倍，2011年全年累计结算实现2.08 万亿元，较2010年再增长3.1倍。今年上半年实现跨境结算金额1.25万亿，预计全年较2011年仍保持高速增长。

　　跨境结算金额快速增长的同时，其结构失衡问题一直备受关注。2010年，出口贸易的人民币收入结算与进口贸易的人民币支付结算一度达到1：5.5，人民币在跨境结算中的不平衡，一度使经常项目人民币国际化进程被喻为“跛脚”的国际化。

　　2011年摩根大通大中华区的一项研究成果表明，在2010年约5000亿元的跨境贸易结算量中，80%为货物进口结算，20%是出口结算。在跨境贸易人民币结算失衡的背后，大部分人民币升值的益处都被输送到了外部市场，甚至是投机主体的手中。

　　业内普遍认为，收付比在跨境结算刚推出时的失衡，主要是我国出口市场和进口来源地对人民币的接受程度不一样、我国对外贸易市场地位不够强以及会计套利操作这样三个原因。

　　商务部国际经济贸易合作研究院研究员梅新育(微博)指出，贸易伙伴能接受人民币作为结算货币的原因，主要是人民币持有者可以使用人民币购买其所需的商品和服务。信用货币时代，老牌国际货币发行国无需在本国生产这种商品和服务，就可以使其货币持有者无限量购买其所需要的商品和服务。但是一种新晋升的国际货币要想做到这一点，它本国必须生产和供应这些商品和服务。

　　“目前我们能够满足大多数发展中国家对商品和服务的需求，但不能完全满足发达国家对商品和服务的需求。所以目前在使用人民币进行结算的实践里面，周边国家和发展中国家对人民币的接受程度要高于美欧贸易伙伴。”梅新育说，“因为美欧是我们最大的出口市场，而我国的进口来源中主要是对人民币接受程度比较高的发展中国家。这样一来，会计贸易人民币结算实付大于实收就是正常的了。”

　　另外，根据国际贸易实践的管理，进出口企业从汇率波动的角度出发，一般被视为倾向于收入“硬币”，支付“软币”。市场地位或者谈判能力比较强的一方，通常可以采用对自己比较有利的货币进行结算。

　　“这样不管是出口还是进口，我国企业都处于一个市场地位比较弱的一方，那样的话我国外贸肯定整体上呈现，支付‘硬币’人民币，收入‘软币’美元和欧元。”梅新育说。

　　国际化“跛足”或已直立

　　2011年以来，在跨境贸易人民币结算量大幅攀升的同时，跨境人民币结算收付比失衡态势逐步扭转，央行公布的数据显示，2011年收付比已达到1：1.7，再到今年上半年更进一步上升到1：1.4。

　　业内普遍认为，去年下半年以来新兴市场货币对美元贬值，造成支付人民币，收入美元欧元的状况有所缓解。

　　中国建设银行高级研究员赵庆明(微博)此前曾指出，这种平衡并不是自然因素导致，而是由于人民币升值预期的减弱造成的，

　　人民币跨境套利条件的消失是形成这一现象的另一个原因。

　　梅新育指出，由于去年下半年以来，人民币和新兴市场货币疲软的趋势，使内地与香港之间的这种跨境套利的动机大大削弱，这也在一定程度上降低了收付比。

　　此前，由于香港银行间市场人民币对美元汇率高于内地银行间市场汇率，人民币结算一直存在一个跨境套利的状况。外国出口商接受中国进口商的人民币付款，在香港市场上可以换取更多的美元，使用这样一种方式，在两个市场之间套利。

　　此外，中国银行国际金融研究所分析师甄峰提出，收付比变化的主要影响因素是目前人民币回流、应用的渠道越来越多。一个是海外离岸的逐步形成，使人民币海外使用越来越多，一个是回流渠道在人民币项下已经越开越大。

　　“收付比变化可以视为是人民币国际化继续推进的一个结果。”甄峰说。

　　收付比一时失衡实属正常

　　对于未来收付比是否会将继续趋向均衡，还是再次失衡，梅新育指出，目前的收付比下降，但可能只是暂时的现象，未来完全可能再度回升，这种状况会持续一段时间。

　　赵庆明此前指出，尽管进出口结算的平衡是好的，但是它不是基于人民币在市场上的被广泛接受，因此不能说是健康的。或许过段时间，若人民币升值预期再次燃起，不平衡的情况可能还会出现。

　　而一旦收付比失衡的格局重现，我国外汇储备存量或将进一步增加。而伴随进行支付使用的外汇储备数量的减少，外汇储备压力将进一步增加，这又将抬升我国宏观政策和外汇管理政策的难度。

　　但这或许是人民币走向海外不得不经历的阶段。

　　梅新育指出，一个货币成为国际货币的条件，就是在海外积累足够的这种货币的存量。所以，第一阶段人民币通过对外贸易、对外直接投资和对外信贷，从我国大规模地向海外投放资金。

　　“国际贸易人民币结算实付大于实收客观上起到了增加海外人民币存量的作用。如果不经过这一阶段，海外没有足够的人民币存量，就没有可能到支付软币美元欧元，收入硬币人民币的阶段。”他说。

　　梅新育强调，通过人民币实付大于实收这种方式向海外投放人民币，要比通过资本项目逆差向海外投放人民币要更好。因为通过资本项目逆差的方式投放人民币带来的麻烦就是人民币的稳定性会受到影响，而贸易顺差但是实付大于实收这种方式，不损害货币的稳定性。

　　从宏观经济政策理论来看，任何宏观政策的客观效果都存在副作用，但是如果说这个副作用在我们的承受范围之内，或者小于我们能够得到的利益，就是可以接受的，在收付比与人民币国际化的问题上，或许也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