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杰 意大利新闻报中国经济顾问
中国居民和各级政府的日常交易活动都要用到人民币,或者是现金,或者是现金等价物。当然,也可以不选择人民币,而用黄金、白银或者宝石来替代,只是后者的使用成本太高。法定货币在币值稳定的条件下,充分体现了其便利性。居民和政府的财富,都是以人民币计价,且多以存款形式进入了银行;银行用这些储蓄发放贷款,或者按照政府的意图进行投资;存款人可以根据意愿随时去银行取出自己的储蓄,购物、投资或者捐赠;中国人民银行根据市场变化和中央政府的要求,择机调整政策,从而影响居民存钱、投资的偏好,并影响人民币对其他货币的价格。金融机构信用创造的过程,成为提高货币流动性和推动经济发展的关键。
这个逻辑具有普适性,商业社会中的卢布、日元、澳元和加元都适用,欧元要复杂些。全世界范围内,也有这样一个图谱,其间流通的货币是美元。在非洲的原始部落,可能还没有发展到需要货币的阶段,但只要国际贸易是常态,一个全球性的货币就是必须的,就如同人民币之于中国、日元之于日本……美元之于世界正如人民币之于中国。
中国居民持有美元现金、购买美国金融产品,中国政府、俄罗斯政府、日本政府以及欧洲的居民和政府也如此。就如同中国居民把人民币存在中国的银行,非美国居民将海外资产和债权以美元定价且多以美元资产形式存在了美国(金融机构),美元被看做世界货币。美国居民采取信用消费的方式,用外国居民和政府存在美国的美元购买来自这些存钱者的商品,这被解释为借钱消费,是“美元霸权”的表现,也是“美国危机、全球买单”的论据。
“美元霸权”有历史和现实的原因,显然不是一个“美联储是全球中央银行”的说法可以解释的。引领包括中国在内的后发国家增长和发展的国际贸易,即给美元奠定了坚实而稳定的基础。
以中美贸易为例,中国企业要先从美国商家拿到订单才敢组织生产,如果要因此获得国内银行的贷款,则需要为美国商家服务的美国商业银行开来信用证,中国外贸企业用该信用证去国内银行办理押汇(贷款)。未来的贸易货款结算也要通过这些美国的银行信用来支持。没有美国金融机构的介入,国内的银行贷款就无从谈起。这一过程中,中国的银行变成了美国商业银行的贴现窗,只是将美元贷款人民币化而已。这一逻辑同样适用于日本、俄罗斯、英国和加拿大等经济体对美国的出口企业。
美国财政部、美联储及美国的商业银行,如同一个完整的全球金融系统,其对全世界发行货币的过程,最初是通过庞大的消费市场和商业金融机构对实体经济融资相结合完成的,美联储的货币政策随之传导到全世界,各国中央银行也因此成为美联储的分支。国际贸易中,如视地球为一个经济体,目前的各国政府、企业及个人,都是该经济体中的居民,都在依托于美国的金融系统和美元进行经济活动。没有这个基础,也就没有华尔街衍生金融的繁荣。
不向美国出口行不行?可以选择欧洲、日本,当然还有非洲。只是全球贸易的发动机和终端市场是美国,欧洲、日本自中国等后发国家的进口依赖于其对美国市场的出口,美国一停摆,欧、日也消停了。而且,中国过去5年快速积累的外汇储备,主要来自于对美贸易顺差。没有这个过程,就没有中国外贸的繁荣,也没有中国经济在WTO之后的快速增长。
美国向全世界借钱、透支未来的消费方式,把全世界拖进了深渊;同时,美国也是这些借钱给其消费的外国政府和居民积累美元财富的起点,而且仍然被冀望继续发挥发动机的作用。这是一个悖论,也正在演化成一个先有鸡还是先有蛋的争论。
显然,如果美元霸权仅仅是一个货币发行权的问题,那么周小川提出的发挥IMF的作用甚至“全球新货币”的设想不难实现。而目前这种全球经济格局,一种新的全球货币,即使不考虑其技术障碍,未来也很容易被美元边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