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刚
“当前情形确实非常困难,我们认为今年全球经济将继续收缩。经济活动的收缩程度将是自1930年以来所不曾看到的,这确实是当前所遇到的最严重的问题。虽然经济收缩是从金融危机开始的,但事实上我们已经经历18个月的信贷危机。”汇丰全球首席经济学家史蒂芬·金(Stephen King)日前在英国伦敦汇丰大厦会议室接受《第一财经日报》等媒体采访时如是说。
《第一财经日报》:美国已宣布银行业问题资产处理计划细节,你觉得需要多久才能处理完这些问题资产?什么样的金融机构监管框架是合适的?
金:现在说多久能把不良资产问题解决掉还为时尚早,部分原因是当前这些资产的定价还具有不确定性。和美国房价挂钩的问题资产,如果美国房屋市场恢复,问题资产的问题就会容易解决一些;如果美国房市继续恶化,未来就更难处理这些资产。好消息是,政府已把它作为重要问题去对待,而银行也在努力解决问题资产,一些清晰和准确的细节将起到作用。
关于金融机构的未来监管,我认为这一问题涉及很多方面,如市值计价会计规则、对银行风险的控制,甚至不得不考虑金融机构用以借贷或投资活动的融资方式。金融机构目前处于全球化的银行间市场,这涉及到资本跨境流动问题。
《第一财经日报》:中国央行行长周小川日前提出世界需要建立新的储备货币来代替美元,你怎么看这一点?
金:就我的理解来说,这是用特别提款权(SDR)来替代美元的建议。历史上的储备货币之所以成为储备货币,是因为全世界范围内的人们愿意把它作为储备货币,而当这一储备货币被政府滥发而出现贬值时,其储备货币的地位就会下降。提及这一点是说明,美国已经在过去二三十年间采取类似政策,即出现巨大经常账户赤字,而出现这一赤字的同时,拥有大量美元储备国家获得快速发展。因此我不认为能简单地宣布用新的货币替代美元成为储备货币,因为这取决于全球数十亿人口的选择。确定的是,因为美国当前经常账户的巨大赤字,美元的储备货币地位确实比较危险。
《第一财经日报》:如果特别提款权成为储备货币,它能不能起到稳定全球金融体系的作用?
金:特别提款权也会遇到一些问题。货币政策之所以被看作面对全球金融危机的手段,是因为有中央银行的参与,但在特别提款权中并不涉及中央银行的货币政策作用,因为特别提款权仅仅是被相互独立的不同中央银行所控制的一篮子货币。这一提议可能对成立全球中央银行会有帮助,但这条路还很漫长,现在不得不面对各中央银行和各货币政策并存的局面。
《第一财经日报》:美元还会继续贬值吗?
金:我们预计美元还会继续下跌,特别是对欧元,原因在于美国比其他国家更乐于用非传统货币政策来刺激经济,英国央行在这方面的步子也迈得比较大。因此我们预计,在某种程度上,人们更愿意持有欧元而不是美元和英镑。
《第一财经日报》:国际性的金融机构比如国际货币基金组织(IMF)和世界银行需要什么样的改革?
金:对IMF来说,主要是确保像中国这样的国家能够拥有相应的发言权,我认为主要国家应该看到这一点的重要性。每个国家都应该认真考虑如何监管金融体系,是否需要在同一时间在不同国家采取一致的监管。就像英国正在讨论是否应该调整对银行系统资本率水平的要求。
此外,像IMF这样的国际金融机构的作用应该加强,因为各国金融政策并不一样,但全球却是同一个金融市场,要在这两者之间找到某种平衡,就需要加强国家金融机构的作用。因此,我认为在这方面需要解决的问题是,既要保持资金流动畅通,又要国际间有统一的规则来监管它的流动。
《第一财经日报》:这次危机从何种程度上已经或将要改变世界?
金:需要考虑的是,我们需要什么样的宏观经济政策,需要用这些政策解决什么问题,是否意味着我们比过去需要更多的监督和管理。此外,我们也需要重新定位各个国家之间的关系,这取决于资金在各国间的流动,最近的情况表明国际资金流动已经出现大幅下降,这确实令人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