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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济学博士 王树同
美国国债收益率走势系于海外资本的流动,由于预期到海外资本流入的放缓,美联储未雨绸缪,抢先买入长期国债,继续压低市场利率,为经济复苏赢得有利条件。而牺牲美元压低利率的政策取向风险也很大,联储在与时间赛跑;在市场对美元信心丧失之前,迅速使经济回到正常轨道将至关重要。
“格林斯潘之谜”
格林斯潘在其传记《动荡的年代》中曾经谈到了他的“格林斯潘之谜”并对其做了解释。他认为2004年6月美联储开始提高利率后,长期债券利率不但没有随之上升,反而迅速出现了下降,导致住房抵押贷款利率也随之下降,是后来引发房地产泡沫的主要原因,因此房地产泡沫的责任并不在格本人。且格林斯潘在最近的《华尔街日报》上再次撰文指出这个问题,希望能够讲明道理,澄清责任。然而大众舆论却并不以为然。2008年诺贝尔奖得主保罗。克鲁格曼在其新著《萧条经济学的回归和2008年经济危机》中,将格林斯潘比喻成欢宴落幕时“清醒的美国司机”,他虽然警告中学生不要纵饮狂欢,但并没有打断宴会,而是一直站在一旁,等待欢宴落幕时将他们送回家,格林斯潘成功地将股市泡沫转化为房地产泡沫。
格林斯潘认为,2004年6月联储提高基准利率后,长期债券利率迅速走低,原因在于资本的全球化流动。2000年后包括中国在内的经济体以低廉的劳动力成本优势,迅猛发展并积累了大量外汇储备。受投资渠道的限制,这些资金迅速回流美国,以持有美国债券资产为主,这造成美国长期债券利率走低。在经济金融全球化的条件下,美联储的货币利率政策在一定程度上打了折扣。
美联储未雨绸缪率先购入长债
如果格林斯潘之谜的解释能够成立的话,那么反过来看,当下美联储购买国债的政策安排具有内在逻辑上的一致性。
伯南克意识到在全球陷入金融危机的背景下,美元资产成为避风港,全球资本回流美国持有债券;如果一旦金融危机尘埃落定,或者外围经济体经济形势出现好转迹象,资金流出美国,美国长期债券利率进而住房抵押贷款利率都会上升。而相关统计数据显示,2009年前两个月美国确实出现了资本的净流出,同时美国国债最大投资人中国的贸易顺差在迅速减少,中国可能正在逐步减少长期债券持有量而增加短期债券以求流动性;这些都在使长期债券利率高企向现实靠近。
按照格林斯潘之谜的逻辑,尽管美联储当前的基准利率接近零,但是也未必能够保证将长期债券利率压在低位,甚至有可能出现长期债券利率走高;届时长期信贷成本也会随之上升。长期利率上升的结果是投资美国国债的国家损失惨重,美国每年向这些国家支付的利息也大幅度上升,债务负担进一步加重。在接下来的几年中,美国政府为了重振金融系统,可能会使其债务比现在翻一倍。如果这样,美国每年需要支付的债务利息可能超过其财政收入的一半。最终的结局是世界各国停止购买美国国债,美联储只能接手购买,美元持续贬值,恶性通货膨胀降临。
可能正是出于这样的逻辑考虑,伯南克迅速出手、提前购买部分国债。而且可以预测,如果未来资本继续流出美国,美国贸易逆差持续下降,美联储还会继续购买国债。尽管这样做的结果同样会导致美元贬值,但是当前的世界经济环境有利于美国,可以给美国提供缓冲时间。
在币值稳定和保持国内较低利率水平上,伯南克选择了后者。因为他很清楚,币值波动对投资者的影响充其量是一种市值的考量,而非真实的账面损失,投资人未来还有机会翻身。而长期利率水平的高企则可能将美国经济和美元推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美国国债面临两大风险
目前来看,美国国债面临两大风险。首先是实体经济层面贸易差额下降导致资本流入放缓或是逆转。因为外围经济体购买美国国债的资金主要来自于美国的贸易逆差;美元国债的利率取决于美国经常账户恶化程度和财政赤字增加速度。而当前美国贸易逆差正在收缩,财政赤字正进一步扩大。这注定了美国国债会由于失去来自外围经济的资金支持出现收益率走高。以中国为例子,当前美国国债的最大买家是中国,中国在金融危机中受到的不利影响更多是在实体经济层面,尤其是出口制造业,因此出现了贸易顺差的大幅度下降,进而外汇储备的增长会放缓,甚至出现下降,由此购入美国国债的规模也会随之下降。
第二个风险在于当前“去美元化”的趋势在逐步加强。目前,中国正在进行外汇储备投资多元化努力,中国和东亚四国签署的货币互换协议正在提高人民币在东亚地区的影响力,这些方面都意味着“去美元化”的趋势在加强,而这正是美国所担心的,也是不利于美国国债的。
美国过度消费模式仍将继续
此次经济危机引发市场疑问,即正在缩减的美国贸易逆差难道真的表明美国人会就此改变以往过度消费的经济模式吗?答案是否定的。金融危机只是使这种不平衡的全球经济增长模式暂时得到纠正,更加宏观的因素仍然在发挥着最基本的作用,那就是国际分工体系。虽然是老生常谈,却不容忽视。只要中国的人口红利租值尚未耗尽,美国高劳动力成本的制造业就会继续向中国转移。通俗点讲它和中国的民工潮密切相关。只要有更多的民工加入到这个市场中参与竞争,产业的转移就不会停止,美国人不想过度消费都不行。除非有一天,中国的民工迁移达到高峰,或者更广泛地讲,越南、老挝等地的劳动力成本也上升了很多,那时美国人的好日子可能真的就到头了,美元大调整的序幕会就此拉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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