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小鹏

　　G20会议从来没什么时候像今天这样被人们寄予厚望。人们大概做梦也想不到，这个因1990年代末东南亚及其它新兴市场危机而建立的国际对话机制，竟然会因核心发达经济体的严重危机而登上全球治理的中心舞台。本周末将在伦敦召开G20财长和央行行长会议，东道国公开宣称这是一次“只许成功，不许失败”的会议，会议组织者罗列出来的会议主题就涵盖六大方面。

　　共同刺激经济成为首要主题

　　眼下金融动荡已度过了最狂暴的时刻，虽然某些国家的金融稳定仍未见起色，但经济复苏的重任已开始摆在各国面前。在此情况下，采取步调统一的刺激经济政策已成为此次会议的首要主题，美国总统、各国财经要员以及东道国代表都表达了类似的意图。

　　在追求经济复苏的过程中，扩张性财政政策成为各国政府的第一选项，尽管面临着来自各方面的反对批评声浪，各国政府仍然普遍选择了凯恩斯主义。因长期推销“华盛顿共识”而声名狼藉的IMF，在饱受批评之后为了自己的生存也180度大转弯，转而投向凯恩斯主义的怀抱，公开宣扬财政刺激的功效。面对危机，凯恩斯主义已成为各主要经济体决策者的一致选择，这恐怕是在过往历次全球性危机中都未曾出现过的“盛景”。现在的问题是：如何保证各国刺激政策方向一致、步调一致、力度足够，以保证全球经济尽早复苏。尽管这次会议很可能会在这个问题上达成某种形式的口头或书面一致，但要真正做到琴瑟和鸣殊非易事，这既因为存在利益的不同，也有意识形态阻挠和各国内部政治派别的牵制。但无论如何，在这次会议和4月初的G20峰会上，向全世界人民重申携手刺激经济的决心，仍然是有必要，也会有一定的作用。

　　防止贸易保护主义很重要

　　防止贸易保护主义借尸还魂是此次会议的另一大任务。“斯姆特-霍利关税法”臭名昭著，是大萧条留给人们最大的教训之一。在当前的危机中，掀起类似“以邻为壑”的贸易保护主义已无可能，但对五花八门的变种保护主义不能掉以轻心。在自私和短视本能的驱使下，全球各地的保护主义分子正在蠢蠢欲动，他们绝对不会放过宣扬自己教义的好时机。新的保护主义更可能会体现在政府采购、金融救援、劳工就业等领域，不论其表现形式如何、程度深浅，但都是在开全球化的倒车，于长远不利，也直接有碍当前各国的复苏大计。中国经济是高度外向型的经济，保护主义对中国的伤害会尤其大。美国总统奥巴马在此问题上的立场颇有几分含糊，人们需要他坚定支持自由贸易的公开承诺。

　　国际金融改革任重道远

　　另一个备受关注的领域是国际金融改革。去年底的峰会已将吸纳新兴经济体进入金融稳定论坛、强化IMF职能、整合国际金融管理和监督机制，以及在中期内改革世界银行和IMF列入行动计划。显而易见的是，这一领域成为各大国暗中角力的重要战场，每一次大型危机都导致国际利益重构和国家权力的重新分配，正因为此，进程将会异常艰难。比如IMF，且不论其有无实力和威望在未来充当全球监管中枢，光是注资和代表权分配这种小小的边际调整，都可能会步履艰难。说到底，美国现有实力的下降，已无法支持其在IMF和世界银行中的压倒性控制权，客观上要求削减美国权力，但美国岂会心甘情愿？货币体系的改革同样是难上加难。对于中国而言，随着实力的上升，如何在全球治理中谋求恰当而又相称的地位，如何在全球政治经济博弈中进退自如，是对我们的一大考验。冒进不行，太过畏缩恐怕也不行。

　　会议成果有待观察

　　当前的金融危机百年一遇，就其严重程度和波及之广，仅1930年代的大萧条可相提并论。然而，比较两场危机中的政府的应对，令人不胜感慨。彼时，各国对内无法打破自由放任的魔咒，对外竞相大搞贸易战、汇率战，国际合作协调机制崩溃，以邻为壑，互相撕咬，终至萧条深化、二战暴发。今天，危机一起，人们立即想到乞求凯恩斯主义，跨越发达经济和新兴经济体的全球性国际协作机制也迅速启动。“人不能两次踏进同一条河中”。毫无疑问，在避免重蹈当年覆辙上人们已取得了相当大的进步，但是，全球化深化和全球治理的完善绝非一帆风顺的直线型，其中的波折亦同样可能超出人们的预想。对于即将召开的G20会议，人们对其取得成果特别是短期议题上取得成果，可以抱持一定的希望，但同时亦不要低估了其难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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