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本刊记者 黄  辉

　　2009年10月18日，在中贸圣佳举办的秋季拍卖会上，清代宫廷画家徐扬的作品《平定西域献俘礼图》拍得1.344亿元，首度冲破亿元大关，将中国书画带入“亿元时代”。2010年7月18日，中贸圣佳拍卖公司再度上拍徐扬的另一力作——《南巡纪道图》，作品最终以9072万人民币成交，徐扬这位昔日的宫廷画师成为众人瞩目的焦点，《南巡纪道图》也成为各大媒体竞相讨论的话题。

　　《南巡纪道图》高28.5厘米，长1930厘米，纸本水墨设色，上有楷书题签：“南巡纪道图，臣徐扬恭绘”，表明了作品名及作者。长卷自西向东，由京城入江南，以“乾隆南巡”经历的村镇城池为表现重点，描绘了千里江山的繁华景色。整个画卷气势恢宏，构图精妙严谨，笔触细致，胜似宋代宫廷画家王希孟的《千里江山图》。

　　在《南巡纪道图》中标注的地名，也是乾隆游历时经过的地方，画家徐扬将熟悉的山川景色和“乾隆南巡”途径的地点融入画卷之中，以视觉图像的方式，记录下南巡这一历史行程经历的地点。徐扬选取“南巡”作为表现点，致力于表现京城至苏州的繁荣盛况，实则是歌颂乾隆时期的太平盛世。

　　1995年10月8日，在中国嘉德秋季拍卖会“中国书画”专场上，《南巡纪道图》首次进入拍卖市场，估价为300万-400万元，最终，作品以略高于起拍价的297万元成交。

　　2004年11月21日，《南巡纪道图》再次现身，成为北京翰海拍卖有限公司秋季拍卖会“古代书画”专场上的拍品，作品最终以1980万人民币的高价成交。这一价格在1995年成交价的基础上翻了近7倍，在当时的市场上轰动一时。

　　2007年8月18日，《南巡纪道图》出现在中贸圣佳的拍卖场上，作品编号为0026，以1800万元起拍，最终以3696万人民币成交。三年不到，《南巡纪道图》的价格又上涨一倍。

　　又隔三年，在中国古代书画风头正劲的时节，中贸圣佳拍卖公司再次征得《南巡纪道图》，于2010年7月18日上拍，该作最终以9072万人民币成交。虽然《南巡纪道图》未能如众人期待的那样，突破亿元，冲关失败，但作品在2007年拍卖价格的基础上，又涨了5000多万元，与15年前首度上拍的价格相比，作品升值8000多万。

　　一件宫廷画家的作品，在过去并不会受到人们重视，但近年来却受人追捧，价格节节攀升，其原因何在？

　　首先，从《南巡纪道图》流传的历史来看，该卷前后共有9方清代鉴藏印章。最早是乾隆帝钤盖的“乾隆御览之宝”、“三希堂精鉴玺”、“宜子孙”3方印章；继其后，嘉庆帝、清末帝宣统又各自钤盖了各朝的收藏印。此外，长卷还著录于《石渠宝笈》，卷上有“石渠宝笈”和“宝笈三编”两方印章。这些收藏印章是作品从乾隆一直流传到宣统时期的印证。

　　《南巡纪道图》在晚清、民国时期流出故宫，散轶民间，文革期间，该作品由北京故宫博物院代管。文革结束后，政府“落实政策”，将作品归还原本所有者，作品再度成为民间藏品。20世纪80年代末，文化部中国古代书画鉴定小组将这件作品收录入《中国古代书画目录》中。书画鉴定家杨仁恺先生在其《国宝沉浮录》的《故宫已佚书画目》简注中也对《南巡纪道图》有所记载。这些记载和著录详细介绍了作品的流传经历，保证了《南巡纪道图》的可靠性与真实性，成为作品升值的重要保障之一。

　　从画作本身价值来看，《南巡纪道图》继承了我国宋代以来风俗长卷画的传统，吸收《清明上河图》等作品精华之处的同时，其形式、内容诸方面都有突破。继其后，徐扬还完成了《乾隆南巡图》、《姑苏繁华图》等作品。这些作品都是画家根据乾隆时期重大的历史、政治事件完成的，作品构图宏伟、制作繁浩，每一个长卷都浓缩了乾隆盛世的军政大事和社会生活场景。《南巡纪道图》是其中完成较早的作品，可谓开先河之功。

　　更为特别的是，徐扬在《南巡纪道图》上标注了从京城至苏州一路上著名的城池山岳之名，使作品不仅具有艺术欣赏价值和收藏价值，更对研究乾隆时期的地理具有重要的参考价值。

　　再者，画卷的作者也是作品迅速升值的原因之一。从史料记载来看，徐扬当属乾隆皇帝身边一位炙手可热的画家。清代胡敬曾在《国朝院画录》中对徐扬有简单的介绍：“字云亭，吴县人，官内阁中书。《石渠》著录三十有五，续编载有恭绘《南巡图》十二卷。”乾隆南巡之时，看中徐扬的绘画才能，将其召入宫中，“授内阁中书”，成为乾隆帝的“御用画师”。

　　近年来，受“帝王热”的影响，徐扬作品的价格也随之呈现上扬趋势。2000年以来，徐扬上拍的作品共计27件，成交23件，成交率在85%以上。而其平均价格由最早的5134元/平方尺上涨至2010年的183万元/平方尺。

　　当然，徐扬作品的存世量，尤其是存于民间的作品的稀有性也是促成《南巡纪道图》价格飙升的原因。清代宫廷画家的作品距今200多年，这些画作历经朝代更替和战乱，散轶众多，剩下的大多珍藏于国内外的一些著名博物馆中，像《南巡纪道图》这样存于民间的作品可谓凤毛麟角。

　　此外，近年来美术史研究方法和观念的转变也是《南巡纪道图》这类作品受到重视的原因之一。传统中国绘画史研究往往集中于历代推崇的精英画家和文人艺术家，而忽视对职业画家和宫廷画家的研究。近年来，受到西方美术史研究的启发，很多研究者转向更为广阔的“视觉艺术”研究，在此学科下，像徐扬这样的宫廷画家的作品受到关注。《南巡纪道图》是研究200多年前乾隆盛世的形象资料，集艺术价值和文献价值于一体，不仅是清代宫廷绘画的力作，而且是清代美术史研究重要的参考图像，具有极为重要的史料价值和研究价值。

　　因此，无论就作品本身的艺术价值、历史价值和文献价值，以及其真实性、稀缺性，还是画家的身份而论，《南巡纪道图》并非只是市场火爆的结果，也是中国宫廷绘画为人认识，被人接受在市场价格上的反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