罕见脸谱识家藏

　　1995年，北京市民间文学艺术家协会举办讲座，请北京广播学院博士生导师周华斌教授主讲《中国传统面具及脸谱的意象化造型》，让笔者有缘接近周老师，听后除感慨胜读十年书外，还从他带去的各类脸谱资料中了解到收藏广博。为此，我常去周教授家求教，原来教授令尊正是鼎鼎大名的著名学者周贻白先生。

　　那时代相传的藏书，摆满室内书柜，属于戏曲脸谱范畴的书画，可以说上自清代宫廷戏画原作，下至民国时期出版的书刊乃至戏出烟画，应有尽有。周教授见我求知若渴，竟打开“宝库”之门，让我尽情饱读。其中有本用线装书剪贴的脸谱和短文，引起我的好奇，里面小幅脸谱约二寸照大小，多数署名愚翁绘并识，大幅脸谱有如掌心，称“脸谱识小”专栏，旁注绘者马桂芳，说明幼芸，大小共计八十七图。另有名净郝寿臣的焦赞、李逵和“托兆”七郎三张半身戏装照。这个剪报本的空隙处，有用蝇头小楷写的注明：“各式脸谱俱见二十四年戏世界日报。”应为贻白先生墨宝，由此可知此本集成于1935年，笔者以为既是周老师法眼看中，又亲手精心剪贴的资料，无疑价值非凡。通过细读，发现这些脸谱的眉子、眼窝和鼻窝勾画的位置和纹饰用笔都接近舞台风格，应是出自梨园内行手笔，再有就是写注释文字的作者绝对懂戏。最令人感兴趣的还有不少熟悉剧目的人物谱式，竟与常见的勾法不同，比如呼延赞额头勾画虎头、赤福寿印堂纹勾画树叶、真包公左眉上勾一道细纹，右眼下勾一黑点，赵玄坛在鼻端加画长寿字图案，典韦在通天纹位置勾带缨子长戟、先蔑用抹白脸谱式格局。另外个别冷戏，如《椒山恨》中的王钻和《秋风恨》中的曾天寿，就连戏名都鲜为人知。因为有些戏久已不见于舞台。2000年笔者出版的《脸谱勾奇》画册，就从中选用了二马快和窦虎两个歪脸。这些资料的参考价值还在旁注，像愚翁说项羽谱，上图为金少山之霸王，随兰芳赴俄之刘莲荣所开亦宗之，与小楼所勾不同。小楼额上寿字开方角金则成圆形。“脸谱识小”专栏，幼芸说马桂芳绘谱。《七星灯》魏延，由黑白紫灰四色勾成，面上斜纹多，眼角奸纹毕露。除状其奸外，于其猛勇处，亦曾写及也。另一勾尖嘴鸟脸的《水浒传》秦明，碎式脸也，由红黄绿三色组成，画制极难，此脸格式，除极度形容其个性暴躁，无他意。惟秦明脸谱，余阅寿臣所绘与此不同、不卜马兄何所本，并盼有以见告也，甚幸。作为脸谱专栏合作者，写说明的态度公允，不是一味追捧，遇到不明之处，能开诚布公地提出质疑，其文风不仅可敬，还给后学者提供了推敲课题。附图呼延赞和赤福寿摹自周华斌珍藏脸谱资料。

　　(作者系著名脸谱画家、原北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