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者陈裕亮与白丁先生合照
绿竹乃虚心图
在北京西城区三里河三区中科院宿舍二楼的老式住宅里,我见到了中国书画家协会副秘书长、著名书画家白丁先生。进到厅内,满屋墨香飘益,四壁挂满先生的书画作品,仿佛踏进了一座瑰丽的艺术宫殿。刚落坐,白丁先生沏出的茶香伴和着墨香让我们很快进入了愉悦的采访中。
师从名门 聪慧不屈
笔者:听说先生是学新闻的,读研究生时研究的方向是电影电视,干了二十多年的报社、杂志社总编辑的领导工作,为什么对书画艺术情有独钟?
白丁:艺术是相通的!新闻和电影电视都具有很深的艺术内涵,与书画艺术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而我对书画艺术的酷爱应该说来自三个方面的动力:一是慈父善母对我的期盼。在我读中学期间,每到周六、日,不是外出写生、就是在家习画。我是从素描到油画。每次画油画怎想把挤出来的颜料用完才息手,目的是怕浪费颜料。这时父母亲总是可以直等到我画完最后一笔才开饭,有时能等到下午一、二点钟,他们认为先吃了会影响我作画的情绪,这种慈父善母的情感是我孜孜不倦习书作画的最强有力的情感动力;二是有一个艺术氛围非常好的环境。我上小学在老家安徽和县的清真小学,和县是一座历史文化名城,这里有刘禹锡的陋室因《陋室铭》而闻名遐迩。这里人杰地灵、物华天宝,自古至今名人辈出,唐朝年间有大诗人张籍、张孝祥,大书法家张即之。宋朝有与大文豪欧阳修齐名的“三豪”之一的大歌豪杜默。当代有被誉为“当代草圣”大书法家林散之;而我上中学时又生活在风景如画的“唐李公青莲祠”太白楼旁的马鞍山市第一中学,这里有举世闻名的长江‘三矶’之首“采石矶”、有传说中李白醉酒跳江捉月的联壁台、有往日人吼马嘶的古战场、有常玉春三打采石矶的精典历史故事……这些历史传统中的优秀经典,为我的成长提供了不竭的文化艺术源泉;三是遇到良师益友的栽培、尤其是被誉为“当代草圣”林散之和被誉为“江南一竹”的著名画家石宾先生对我的教诲,令我永远永不会忘记。林散之老先生是我老家人,父亲经常以林散之老先生很多追求艺术的精典故事教育我,自小我就常以林老作品为帖,聆听他的教诲,孜孜不倦到今天并常以是林老的老乡、学生、追随者而自豪。石宾先生一九六三年山东艺术学院毕业,当年我刚考入马鞍山一中,他就任我初中一年级三班的副班主任、美术老师,至今己有近半个世纪的师生情。记得文革期间他常带着我去画矗立在工厂、矿山、街道、公园里的巨大的毛主席去安源、毛主席在九大上等宣传画,稍有空隙又领着我去四处写生,在他的谆谆教导和呵护下,我没有虚度那个岁月,因此,使我在今后的岁月中,不管从事什么工作、任什么职务,不管身处逆境还是顺境,书画艺术一直陪伴我走到今天,从中品尝到甘甜、享受到快乐。
笔者:大家都说搞艺术的人都想形成一个自己的风格,您是怎样看待的?您又是怎么去实践的?
白丁:风格的形成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同时也受着诸多因素的影响,关键是你形成的是什么样的风格、能否被社会认可。很多年青人不务实、走捷径,三下五除二想形成风格,自我欣赏还可以,要让社会承认就难了,因为艺术风格的认定可用十二个字来阐明,即:既在情理之中,又能与众不同。情理之中就是深厚的传统和公众的认知度,也就是中华文明打在每个公民身上的烙印。与众不同就是艺术的创新,走前人没有走过的路。所以说艺术风格的形成离不开渊博的知识、厚实的功底、精湛的技巧、先进的材料。为什么加上先进的材料,因为我们这个年代是个科学技术飞速发展的年代,材料的优劣对作品的影响己经上升到一定的高度。例如:黄永玉老先生在创作花卉作品选用的颜料就使花卉金光灿烂、熠熠生辉。再说刘文西他长期生活在西北,在那个环境下,他深入生活,反映那个时代的精神面貌,加上创作技法和表现手法上他选择了最能反映和表现西北农民的方法,由此他形成了自己的风格。因此可以这样说,没有深厚传统扎实功底而形成所谓个人艺术风格的作品如水上的浮萍,而有了深厚功底缺少灵气的作品是不会形成自己的艺术风格,两者互动、缺一不可。所以说个人艺术风格的形成少不了这几个条件:地域、环境、师承、个人的经历和所养成性格、学识的渊博和领悟的深浅。悟性的灵与滞,同样的决定着个人艺术风格的形成。
至于我个人很想形成自己的艺术风格,但风格的形成需更日积月累、需要时间。这么多年对书画艺术孜孜不倦的追求,深刻的体会到走进传统容易,靠的是踏实的追求精神。而走出传统形成自己艺术风格是件很难的事,需要的是广博的知识、聪慧的灵气和不屈的创新精神。
终归大海作波涛
笔者:白丁先生,您对自已书画作品如何评价?对当代很多人誉称大师有何看法?
白丁:我对自已的书画作品时终抱着正在走向成熟的心理估价。对自己的艺术创作经历和最后的希望经常以唐朝李忱的诗来激励自己。诗曰:千岩万壑不辞劳,远看方知出处高,溪间岂能留得住,终归大海作波涛。在书画的创作方面,我很欣赏现代绘画大师齐白石先生提出来的“太似,则媚俗,不似,未免欺世,……妙在似与非似之间。”妙在似与非似之间,就是源于生活,但是又高于生活,这是毛泽东同志早在延安文艺座谈会上谈到的。它来自于写真、写实,但它又得出于艺术家内心的感受,这就是“外师造化、中得心源。”是造化,也是载体,中得心源是把艺术家情绪感受投放进去,两者融为一体,才是完整的艺术作品。中国绘画艺术的似与不似,异于西方的抽象艺术,胜于自然、写实主义,这是中国绘画的高妙之处。艺术家的心灵撞击和审美情怀与现实生活、阅读欣赏群体有着密切的关联,他要使自己创作出的艺术作品让对象读得懂,不同于西方的抽象艺术,要辨别,要去揣摹。它始终保持在似和不似之间,是让超凡了的艺术境界和艺术内涵通过人的体悟去会意、理解和认识,但是又没有远离生活,没有把生活和艺术截然分开,没有把有形的对象变成无法辨认的东西。这是中国绘画艺术自有美术史记载以来,所走的一条发展之路。中国的绘画艺术从一开始和西方艺术就走了一条完全不一样的路。对于未来的中国画发展来说,还有更多的样式和模式可以探索尝试,但是写意的独特表现方式体现了中国画非常重要的艺术精神。这也是我的追求。
对于“大师”一说,我认为人类的历史如果没有了大师的创造,文明将会枯竭,历史将会凝固。环顾历史的长河,我们不难发现,大师的名字就像点点繁星辉映着人类历史文明的进程:巴赫、贝多芬、莫扎特、达?芬奇、米开朗琪罗、罗丹、毕加索、梵·高、吴昌硕、徐悲鸿、齐白石、林散之等等,各个领域、各个国度都充满了大师的气息。当今社会,随着科学技术的迅猛发展和文化思潮的多元并进,人们在艺术领域的创造中不断地呼唤着“大师”的出现。
大师的品格在于内修人格、外树德行,有独立之精神,有自由之思想,博爱宽容,真诚豁达,令人高山仰止。爱因斯坦曾说:“第一流人物对于时代和历史进程的意义,在其道德品质方面,也许比单纯的才智成就方面还要大。”大师不仅仅是要有支撑本专业必备的一般修养,还必须要有本专业之外的综合素养。“当代草圣”林散之不仅书法炉火纯青,先生的诗、画同样出类拔萃。有人说,大师需要时间来成就,同样,对于大师的解读也需要时间。梵?高就是最典型的一例,在他逝世后多年才被世人所赏识。大师的思想时终影响着人类的文化,可以说,没有思想,就没有艺术大师的存在。成就一位大师,既要有道的要求,也要有器的修炼。因此,对其技术性的要求也是一项必不可少的重要条件。书法艺术的线条质量、绘画艺术的造型笔法、墨法等等,都含有相当程度的技术要求。总之,在我看来,大师的修养,既包含着丰富精博的思想学识、深厚扎实的艺术功底、独特鲜明的艺术风格、影响深远的艺术品质,又包含有浑厚巧熟的技术素质和激情想象的艺术创造。大师是一个“其必古人之所未及就,后世之所不可无而后为之”的人。所以对照之,大师怎可遍地都是呢?!
笔者:白丁先生,你作为中国书画家协会副秘书长,对当前的书画市场、书画作品炒作以及书画作品收藏有何高见?
白丁:书画市场和书画作品收藏是一致的。“盛世收藏”,盛世书画市场也就更为活跃。书画艺术的精湛与粗糙、作品的优劣不是画家有何官职,是哪一级书画家协会的会员,授业老师是哪位大师,和哪些大人物或大画家合了影、照了相等等,要看他的作品是否真能让你过目不忘,或为之震撼。”靠包装是出不来艺术大家的,艺术品是掺不得假的,艺术的价值不能仅以金钱的多少来决定。收藏爱好者必需要具备专业知识和成熟心理。我以为好的作品适度的宣传是必要的。因为好的作品,可以熏陶人、感染人、打动人。从审美的角度来说,我们在展览会中,一件好的艺术品会让我们为之心跳,甚至头皮发麻。好的作品尽管无声,仍然可以引发人有关向善向美的联想,尤其那些技艺精湛的作品,可以作为人类文化的艺术财富传承下来,甚至在几十年、几百年以后,当我们重睹这些作品光彩的时候,仍然会为它怦然心动,这就是艺术的魅力。但是在任何时候,包括我们当下的有些名不副实的刻意的、过度的包装宣传,甚至带有牟利目的,不管是为社会影响,还是为经济效益的追求,带着这样一种背后的目的刻意去炒作,尤其是某些作品还没有达到那样的高度,或者远没有成为优秀而被无限的夸大,被有意拔高,我想这带来的影响是不好的。这需要一批有眼力、有独立批评精神的艺术评论家们发出声音,需要我们的艺术爱好者们不断地提高我们的审美眼光,学会鉴别良莠,也需要全社会支持这样一种良好氛围的建立。很少有艺术家不想出名,这都能理解。每个艺术家都希望他的作品被社会认识,被更多人接受,被收藏者能够收藏,他会因此具有一种成就感,这是没有错的。但是,任何一个有自律精神的艺术家,对自己的艺术会有一个判断。他应该摒弃无限膨胀的心态。在书法界中,有这样一种艺术品评“人书俱老”。人达到了相应的做学问的境界和做人的境界,那一定经历了作品早期的浮躁、浅薄和刻意雕琢的时期,而进入自然流露、天性平和的“老”的境界。可以说林散之老先生在这一方面堪称楷模。因此,可以说好的艺术作品是要经过历史的淘洗,尤其要经过时间的考验。不是说自认为东西好,就一定好,或者通过各种方式去组织一批人哄抬,都不是真正艺术家所具备的品质和作为。
笔者:白丁先生,您的这个笔名出自刘禹锡的《陋室铭》一文: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原意不佳,听说这个笔名还有一段与书画大家交往的佳话,能否告之读者?
白丁:可以。我姓王名德广,回族。大约在上世纪八十年代初,我参加了安徽省马鞍山太白书画院的筹建工作,时任省文联主席的著名书画家赖少其先生关心书画院筹建的进展情况,从合肥来到马鞍山,我当时负责陪同。当我想请赖老先生为我题写一幅“白夫斋”书斋名时,预意很简单,希望自己做个清白干净的人。谁知赖老先生突然问我是那里人,我告听他是长江对岸的和县人,家住刘禹锡的陋室旁。赖老先生提笔写下“白丁书屋”四个凝重的漆书,我大惑不解,白丁为不识字没文化的意思,与书屋放在一块岂不笑话我。赖老看出我一脸狐疑,不急不慢地在题首处写下“德广仁兄属”,我一见连说岂敢、罪过!他抬起头笑着对我说:“我能与你称兄弟,大家看了就不会说我拿你开玩笑了,放心吧”,随后签名落款加印。自那时起“白丁”笔名一直沿用到现在,想来非常感谢赖少其老先生,他的“白丁书屋”四个字己做成匾额高悬在我的书房。书房里还悬挂着一块范曾先生为我题写的匾--“竹箫书屋”,这也有一段感人的故事,以后再聊吧!
“雀王”的笔墨情怀
“绿竹乃虚心,仕途再雀跃”。铺开白丁先生的小品画,映入眼帘的便是如上的题款。笔者多年养成的习惯,便是凡看国画,必先观其题款,在笔者看来,一幅画的好坏,从其题款可见一斑。因为题款是画的补充,更是画的灵魂,是凸显画家才情的窗口。一个没有才情的画家,其艺术造诣肯定上不去。画里所流露出来的是匠气,而不是书卷气。同时中国书画讲究用笔,如果题款的书法不好,其画断然不高!这就是中国画“写”的特性。
笔者深深被其流畅、遒劲的线条所感染,画家白丁先生乃是草书大家林散之的高徒。他深得林老的喜爱,可谓是衣钵传人。却又临池不辍,且其天资聪颖,融众家之长,其书法艺术终自成一格。细观题款,白丁先生笔行中锋,结体有趣却在情理中,章法清晰,给人一种情趣顿生之感,可谓是笔笔有来历,却又笔笔有自己的风格。复观“绿竹乃虚心,仕途再雀跃”,乃知白丁先生对生活、对人生有着深刻的理解,为人唯有如绿竹般虚心,犹如佛家所言“空也”,只有空,才能装得下更多东西,才能更上一层楼。“雀跃”这是一个多么生动有趣的比喻,其画面流露出才气,可谓之生动,此画之格调由此可定,此乃上品。
两株嫩竹,斜伸出些许绿叶,三只小雀对着绿竹,各做飞跃扑腾之姿态,让人有一种雅逸却又意趣盎然之感,看完之后更有一种回味无穷般的遐思,姑且谓之韵!这就是齐白石所言“小品不小”之寓意。白丁先生笔精墨妙,粗粗几笔,便勾勒出人生哲理,不可谓之不高!
然,我要谈的是白丁先生的雀,在美术界同仁看来,白丁先生堪称华夏“雀王”,他笔下的雀形神生动,意趣昂然;他笔下的雀,笔墨灵动,气韵生动,看完不禁掩口失笑,是为拨动了观者的心弦;他笔下的雀,是他用十年的功夫观察、写生、提炼而来的,可谓“十年笔墨为一雀”,难怪乎美术界同仁称之为华夏“雀王”。白丁先生是一个媒体人,他从一名普通记者直到当上总编辑,在工作之余他始终将心血贯注于书画艺术,几十年来如一日,正是这种执着和他那开阔的眼界、满腹的才华加上其天份,终成一代“雀王”。从白丁先生的小品里,鄙人看到了修身养性、以笔作书画、自娱自乐传统文人的影子,而恰恰是这种文人的情操使得其小品充满情趣,我们亦能从其作品中感受到他对生活对人生的深刻领悟,感受到他的喜怒哀乐,故谓之画由心生。是为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