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江湖都有传奇

　　

在选择经纪人时，首先要看他的背景，即其背后的资本有多少。如果经纪人自己的经济实力都不强，没有买过几件好的东西，是不会有大的藏家授予其委托的

　　文/归零

　　如果说收藏亦是一种“江湖”，那么，关于王定乾的传奇，则是这片江湖中为数不多的几个不被风浪掩盖的故事。故事的开头，是一个令人惊心动魄的数字：1000万英镑！以及那场与之相关的被众多媒体称为“一个人战争”的角逐。

　　那是2005年的7月12日，伦敦佳士得的“中国陶瓷、工艺精品及外销工艺品”拍卖会上，一件元青花鬼谷下山图罐刚亮相便引起了一场历时八分钟的角逐。八分钟内，场内的竞价声此起彼伏，你追我赶，从起拍价的100万英镑，一转眼便飙到了800万英镑，人们的神经还未得到片刻释缓，一个宏亮的声音就响了起来：“1000万！”，当时场内弥漫着激烈而紧张的气氛，并没有人注意到这个声音，紧跟而至的“1100万！”“1200万！”使得竞价就像一匹被人狠狠抽打的快马，继续向前一路狂奔而去，最后终于在1568.8万英镑，约合2.3亿元人民币的成交价前停下脚步。在全场的惊叹声中，回头望去，这短短的八分钟，成就了艺术市场中的两段传奇：一是诞生了中国艺术品的世界最高成交价，二是那声铿锵有力的“1000万”，来自中国，来自华人，这个名叫王定乾的台湾籍男子，因为这声“1000万”，成为该场角逐中出价最高的一位华人。当同场华人在竞价达到几百万英镑便徘徊不前的情况下，受托于仙妮蕾德老板陈得福的艺术品经纪人王定乾一人孤军奋战，冲到了1000万英镑，虽然最后败在美国藏家所出的1400万英镑面前，但，人们依然深深地记住了他的魄力和那个华人自己的“1000万英镑”。

　　和令人赞叹的“1000万英镑”一样，联系王定乾进行专访的过程顺利地同样使人惊讶。前一天记者还抱着中彩的心情拨通了其助手的电话，果然被告知王定乾并不在国内，第二天便在电话中听到一个悦耳的女声，他的助手陈杰在电话那头一丝不苟地说：“王董刚到北京，已联系，可以接受您的采访。”

　　第一眼看到王定乾，他穿着一件浅紫色的衬衫从亚洲大酒店的18层电梯口快步走出，站在行政大厅门口迅速环顾四周后，很快便确定记者就是他所寻找的“目标”，和其在拍卖场每一次果断举拍一样，他毫不犹豫地走了过来。

　　若不是黑色镜框后不时闪烁的敏锐目光，以及其交谈中出乎寻常的快速反应能力，这个中等身材，毫不张扬又平和地宛如兄长一样的男子，令记者很难与“寒舍股份有限公司”董事长，曾经在收藏“江湖”掀起诸多风云的传奇人物——王定乾联系在一起。

　　我们的谈话从1000万英镑开始。

　　记者：据说您对当时那件元青花鬼谷下山图罐给出的心理价位是800-1000万英镑之间，但落槌价达到了1400万英镑，您认为近两亿多元人民币的成交价是否已经远远超过其应有的价值？

　　王定乾：现在回头看，一点都不贵，现在连当代艺术的油画都快要接近这个价格。前一阵一个乾隆期珐琅彩碗在香港都以1.5亿元成交，因此这个元青花鬼谷下山图罐的价格很快就要被打破，现在只要有精品出来，价格就会不断破记录，也因为这样，艺术品才值得投资。

　　记者：有媒体报道说，当时和您同场竞价的买家中，有一家是国内的政府艺术机构，但当举牌到500万英镑时就退出了竞争，您如何看待这种现象？

　　王定乾：我觉得这家政府艺术机构能出价500万英镑已经非常令人佩服了。因为艺术收藏要国家和私人一起来。我觉得政府的艺术机构主要作用是保持中立、客观、严谨，不要官不官，民不民，政府艺术机关的从业人员，不要随便给人做鉴定，尤其是要讲真话，不要把真的说成赝品，把赝品说成真的，一定要注意自己的权威性。

　　今年，股市造就了许多的新富，我建议当你有钱的时候记得拨一部分给艺术品，这对人生的陶冶和中国文化都是很好的。而那些财团，在心有余力的时候，也能做些私人收藏，这不仅能提高企业形象，而且当企业遇到资金运转困难的时候，可以救急。

　　记者：有一种说法，中国的艺术品市场在2004-2005年达到一个高峰，到了2006年出现了所谓的“寒流”，从今年的春拍情况看似乎又走向了“回暖”。您是怎样看待这种变化的？

　　王定乾：中国艺术品市场的萌芽时期，应该是14年前大陆最早的拍卖公司“中国嘉德”“北京翰海”的出现。我在当时就进入了大陆的拍卖市场，发现了全世界只有在中国才能看到的奇观——全场几乎座无虚席，人们来自全国各地，有前来观摩的文物商店工作人员，有对拍卖市场感到好奇的收藏家，也有很多看热闹的市民。随着市场的宣传，人们才慢慢对收藏发生了普遍的兴趣，并将其转入专业化、企业化和投资化。所以，我认为中国的艺术品市场刚刚走完第一个十年的萌芽状态，到了今天，当第二个十年来临的时候，它开始成熟了。

　　至于有人讲2004-2005年艺术市场达到一个高峰，我认为他只是摘取了一个片断，全世界的经济学理论是拿7年至10年作为一个循环周期，艺术品市场和股市、

房地产一样，在这个周期中有涨有落，就像前段时间暴热的

股票一样，不可能一味地涨上去，回跌也是一种盘整，是为下一个高端作准备。因此，我认为2006年的“寒流”很正常。其实中国的古董艺术品市场已经明显地作了一次盘整，尤其是前两年的中国书画，当时很多人都在惊呼：“泡沫了！泡沫了！”主要是因为中国书画和

瓷器相比，量非常大，有足够大的炒作空间。人们一窝蜂地购买中国书画，使得拍卖市场达到了一个过高的峰顶。所以，并不是艺术市场的泡沫化，而是一个正常的调整过程。我认为，艺术市场自2006年回到理性状态之后，2007年开始中国古董艺术市场真正走到了成熟期，2008年将一路稳步走向第二个十年的高峰。而在这个成熟期内，将产生“优胜劣汰”，好的艺术品、正规操作的拍卖公司将在这个十年中存在下去。

　　记者：您认为大陆藏家有哪些方面的不足？

　　王定乾：用我做艺术品经纪21年的眼光看，必须说中国的艺术品市场其实和前段时间的股市比较类似，有点过于急躁，很多藏家就像股市的短线一样，今天买明天就想卖了赚钱。但是艺术品投资是一个中长期的过程，决不是短期买卖，短期买卖是古董商的事情。在我看来，收藏观念一定要正确，过去人们收藏都是传家的，留给后代的，活着的时候能够把玩，是人的一种乐趣和福气。现在时代不同了，如果不能传家，至少也要用来养老，就像买了一份保险或者基金。

　　另一方面，大陆藏家对艺术品经纪人还感到比较陌生，很多人不找专业的艺术品经纪人，而是自己用“耳朵”买艺术品，听别人说什么好就买什么。其实艺术品和股票一样，都有很强的专业性，需要专业人员来打理。

　　最后一定要量力而为，有多少资金，作多少投资，不能用赊账、贷款来进行艺术品投资。正确的方法应该是将自己的资金分散，一部分是不动产，一部分用来买股票，一部分用来买艺术品，还有一部分要作为流动资金。但是前段时间有很多人把全部的家当压在艺术品投资上面，这就违背了分散风险的原理。

　　记者：那么怎样才能找到好的艺术品经纪人？

　　王定乾：良性的艺术品市场应该左手是个经验丰富的艺术品经纪人，右手是一家正规有信誉保证的拍卖公司。这样收藏家、投资者、消费者在这个良好的环境中就都能得到共同的发展。同时，艺术基金、艺术品保险、艺术品贷款都应运而生。因此，未来的艺术市场，艺术品经纪人的地位非常重要。但是目前中国好的艺术品经纪人非常缺少。一个好的经纪人，必须是专业加经验。

　　在选择经纪人时，首先要看他的背景，即其背后的资本有多少。如果经纪人自己的经济实力都不强，没有买过几件好的东西，是不会有大的藏家授予其委托的。其次，是人品，没有好的人品，就像没有诚信的商家一样，很快就会受到市场的淘汰。最后就是专业，要有对市场的敏锐判断。

　　元青花鬼谷下山图罐 伦敦佳士得2005年拍品 成交价：1568.8万英镑 图片由观复博物馆提供

　　简要业绩

　　王定乾1987年进军国际拍卖市场，帮助客户在世界拍场拍下了圆明园生肖铜首和《元人秋猎图》等几件世界级的中国古董。

　　2004年佳士得秋拍以84.75万美元买下清乾隆紫檀圆明园式罗汉床，创2004年明清家具拍卖第二高天价。

　　2005年纽约佳士得春拍以66.56万美元买下清乾隆清宫内府造办处御制珐琅彩西洋人物图鼻烟壶，创2005年全球鼻烟壶拍卖最高记录。

　　2005年香港苏富比秋拍以348万港币买下清中期“星岳”款犀角雕饕餮龙纹双耳三足小鼎。

　　访谈结束的时候，王定乾笑着对记者说，人生不能永恒，永恒的只是艺术品。也许，在不久的将来，下一个拍卖场中的传奇又将在他的手中拉开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