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东海

　　最近又有数家金融巨擘因为操纵市场而遭受惩罚。根据英国《金融时报》的报道，欧盟(EU)准备对多家银行处以数十亿欧元罚款，因为这些银行组成卡特尔，操纵全球两个关键基准利率。报道说，苏格兰皇家银行、德意志银行和法国兴业银行将于下月支付罚款，以了结相关指控。这几家银行被控联合操纵欧元银行间同业拆借利率(Euribor)或日元的伦敦银行间同业拆借利率(Libor)，或同时操纵二者。另外三家银行——摩根大通、汇丰和法国农业信贷银行也参与谈判，这些银行很可能受到正式指控，后期可能被罚款。

　　这只是最近一年来美国和欧洲对于金融巨擘们一系列惩罚动作的一个例子。几日前，美国摩根大通银行因为其收购德贝尔斯登、华盛顿互惠银行由于在2008年金融危机之前向房利美、房地美销售有毒的次级贷款，而被美国司法部处以130亿美元的罚金与和解金，再早前该银行还因为“伦敦鲸”事件而被处罚约9亿美元。实际上因为操纵Libor和其他市场的利率，还有不少全球性或地区性的金融巨擘被调查和处罚，光是在2013年年初就有报道称全球大约10个监管部门对全球20家大型金融机构发起了Libor操纵调查。

　　Libor利率是全球最主要的基础性利率，是全球银行间进行国际拆借的利率依据，也是许多国家银行信贷利率的主要参考数据，因为许多银行的信贷利率就是直接在Libor利率上加点。除了信贷方面以外，Libor利率还是全球价值逾350万亿美元的金融衍生产品合约的依据。仅仅次于Libor，Euribor利率则是欧洲地区的基础性利率指标，而香港银行间同业拆借利率(Hibor)、新加坡同业拆借利率(Sibor)也是重要的地区性基础利率指标，都曾经传出过进行操纵的调查。

　　Libor利率指标极其重要，控制着全球的信贷、资金流动、外汇波动，尽管其结果是公开的，但是其形成过程却是不透明的，它类似于一种柜台交易(OTC)，仅由若干家巨型银行通过特殊渠道报价形成的。Euribor、Hibor、Sibor也与此类似。正是因为其形成过程不透明，所以没有受到广泛的社会监督，因为没有经过充分的市场竞价，所以容易失真和被操纵。

　　这种柜台式的交易潜在风险是非常巨大的。2008年的金融危机，就可以说就是OTC式的交易所导致的。那次金融危机起源是次级贷款的危机，过程则是次级贷款产品被金融机构们设计成了各种金融衍生产品，再层层杠杆化，销售给各种投资机构，终于酿成了大危机。而金融衍生产品，绝大多数是通过私下的柜台交易完成的。

　　OTC产品因为其一对一的私密性，其产生的价格往往是偏离充分竞争状态下的价格的。也由于OTC交易双方的信息并不对称、专业能力也不对等，所以容易引发欺诈现象，难以避免操纵现象的发生。因此，有必要建立一种机制，让大多数的原来的一对一的OTC交易，能够走向集中化、集合竞价、信息完全公开的交易，类似于股票和期货、外汇交易市场。

　　首先，基础性的金融产品的价格形成应当进场交易。像Libor这样的基础性价格完全可以自愿报价的方式形成，为了保证各银行的报价是其真实的，应该要求其同步披露最新的资金余额和信贷需求。其次，由于银行间的拆借行为发生非常频繁，监管机构也可以构筑集中性的银行拆借市场，让有资金供给和需求的银行统一进场交易，避免那种依靠人脉关系的、一对一的拆借现象，以保证真实拆借利率的形成。再次，那些以基础性金融产品衍生出来的衍生品也应当尽量进场集中交易。1999年11月，美国取消了《格拉斯—斯蒂格尔法案》的核心条款之后，OTC市场开始快速发展，OTC市场也成为了美国商业银行绕过监管的重要方法。2011年，美国取消了黄金白银的OTC交易，同时美国NASDAQ、韩国等近年来都出现了OTC交易场内化的现象。有资料显示，欧洲市场基础设施监管法规在2012年底要求对所有OTC衍生品向有关机构进行报告，未来或会有强制的清算要求，还要求标准化的衍生品在一个监管场所进行；日本在2012年底立法要求所有的OTC衍生品必须报告。

　　把基准利率产品从场外交易引入到场内交易，是保证公开、公正的基本要求，也是防范金融风险的基本要求。同时，对于那些交易量大的金融衍生产品，也需要积极创造条件进入场内交易。进入场内交易后，因为公开透明，一切黑幕后面的欺诈事情都难以发生。  (作者单位：东航国际金融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