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周以来，有关债券业务的丑闻频出。继万家基金的邹昱和中信证券的杨辉突然被警方带走调查后，昨天，齐鲁银行金融部徐大祝也传出被警方调查的消息，众多业内人士对此讳莫如深，一时间整个债券市场参与者人人自危。

　　不具名的债券业内人士表示，在连续发文对信托、理财产品、平台贷业务进行规范后，监管层突然出手整肃债券市场，矛头可能仍然指向“影子银行”。“对信托、理财产品、平台贷、债券市场的直接影响，可能要在5月份以后甚至下半年才逐渐显现，但这些业务背后都和‘影子银行’有千丝万缕的关系，而对‘影子银行’的担忧，才是监管层最大的担忧。”

　　大行否认被约谈

　　从万家基金债券基金经理邹昱突然被警方带走开始，债券市场近日接连曝出重大丑闻，先是中信证券固定收益部执行总经理杨辉被警方带走配合调查，昨天又曝出齐鲁银行固定收益业务的元老级人物徐大祝也被警方“调查拘留”。

　　从基金、券商到银行，债券市场本轮丑闻不断升级，昨天还传出某政策性银行和某国有大行遭监管机构约谈，以及多家银行和金融机构暂停债券业务。本轮债市丑闻还将如何演绎，还会有哪些业内机构或大佬被拖下水，成为目前债券和固定收益业务相关人士私下里议论最多的话题。

　　南都记者昨天就此向多家国有大行总行求证，上述传闻均遭否认，或者表示对相关传闻不知情。某大行中层人士表示，至少在他这个层面“尚未听说”，监管机构是否会直接和业务部门对接，“不得而知”。

　　据悉，银行间债券市场虽然归口到银监会管理，但由于银监部门的监管职责划分是按机构类型而非业务，因此尚没有一个专门的部门对口监管该业务，只是在有案件发生后，才由银监会案件稽查局负责组织协调、指导督促对违法违规案件的调查工作。“目前案件已经由警方介入，表明上述案件已经不只是行业内的违法违规问题，而是上升到触犯国家法律法规的层面。”有接近监管机构的人士昨天表示，“在这个时期，这个行业里的每个机构，甚至从业者都有可能被牵涉其中，同时配合监管和案件调查的需要，机构内部也会加强防控，不对外界说的。”

　　黑金或由普通投资者埋单

　　由于债券市场人士对该消息大多闭口不言，南都记者昨天多方打探了解到，目前遭警方调查的上述3家机构的债券业务骨干均涉及一种业内俗称叫“代持养券”的交易行为。而所谓的“代持养券”是指投资机构以现券方式卖出债券后，跟交易对手私下签订协议，在将来某一时点以接近当初成本价重新买回该笔债券。以买回债券的期限进行划分，期限较短的称为“代持”，不断滚动续作、期限长达数月甚至数年的称为“养券”。

　　在“代持养券”的交易流程中，“丙类账户”又扮演着一个非常关键的角色。资料显示，所谓“丙类账户”是指在中央国债登记结算有限责任公司设置的债券一级托

　　管账户中的一种，与甲类和乙类的区别在于，“丙类账户”不能通过中央债券综合业务系统联网交易，必须通过结算代理人来交易，其中大部分机构是各类投资公司；而乙类账户不具备债券结算代理业务或债券柜台业务资格，主要是一些小型券商、农信社。“乙类和丙类账户要想大规模交易债券，必须找一家甲类机构，通常是商业银行做业务结算代理。”

　　东方证券银行业分析师金麟表示，通过“丙类账户”和“代持养券”，一些大型机构可以不动用一分钱自有资金，便可从容收获不菲的交易差价和手续费。国海证券债券分析师高勇标也认为，尽管上述行为看上去合法合规，对交易机构也没有任何风险和害处，但这样的操作会扭曲债券市场实际的成本与收益关系，机构和交易员可能从中收获巨大利益，影响债券市场的公开透明，而最终埋单的则是广大的市场投资者。

　　最担忧“影子银行”

　　“我一个交易员朋友刚入行的时候本来不愿意做债券，做了之后才发现原来做债券比做股票有意思多了。”某不具名的券商人士昨天向南都记者表示，“因为债券看上去虽然是固定收益，波动幅度不大，但通过丙类账户，通过结构性产品，可以把资金杠杆放大，收益率也就放大了。”

　　据了解，目前银行间债券市场规模超过7万亿元，占G D P的比重超过15%，年交易量超过240万亿元，约为G D P的6.8倍。市场规模已排名世界第3位，亚洲第2位。“在银行间债券市场，商业银行是最主要的市场参与者，不包括发行银行理财产品代持的债券，银行的债券交易的规模大约占到整个市场的一半，保险、券商、基金等其他金融机构也是市场重要的参与方。”

　　有接近债券市场人士表示，“过去传统的债券业务无非是发行、交易、持有到期兑付本息等，而现在随着金融创新，债券业务也出现了更多元化的现象，比如与一些非银金融机构合作，将某1只或几只债券打包，拆分成具有不同投资门槛、不同收益和不同风险的2款或多款产品，再拿到市场上出售给各种不同需要的投资者，这样银行实际上在获得比债券自身利率更高的收益的同时，又把风险转移到了表外，而这些银行理财产品、券商集合产品、分级基金的购买人，则成了这些债券的实际持有人。”

　　“从监管层此前陆续出手整顿规范信托业务，银行理财产品非标债权，到最近的平台贷，这些业务的背后都有着债券市场的支持，而这其中究竟有怎么样的操作力度，即便是业内专家也说不清楚。”该人士表示，“从这个角度看，监管层近期的一系列政策均明显指向了‘影子银行’，而对‘影子银行’的担忧，才是监管层当前最大的担忧。”

　　整顿时间或不会太久

　　针对银监会将于5月份对债券市场进行整顿的传闻，国泰君安宏观分析师汪进表示，从目前银行间债券市场的发行规模看，刚刚开始的整顿还没有影响显现。而高勇标则表示，由于连续有案件曝出，市场投资者的预期变化已经在近2个交易日有所体现，主力国债品种的收益率已经较上周反弹了10个基点，这在整个债券牛市收益率持续下行的背景下显得非常突出。金麟则认为，债券市场的变化往往会在银行间利率市场有更快的反应，但从最近2天银行间市场资金利率变化上，还看不出债券市场丑闻有了直接影响。

　　“直接融资市场的监管政策收紧是大趋势，目前过快的融资总量增速要下降。”汪进认为，“调整风险，调整结构，监管层的政策实施目标早已明确，而此次事件可能只是恰巧同步了；未来为了控制债券发行利率不要太高，降低债券市场的风险收益比，提升债券产品质量，类似的监管政策或会频繁使用。”

　　“债券市场在社会融资方面有着越来越重要的作用，如果因为规范整顿而暂停一些大行的债券交易，将令这些大行持有的债券失去流动性，进而影响债券市场价格走势，对于债券融资规模会有很大的影响，而这应该并非监管层的本意。”有不具名的分析师表示，“此次整顿未来的走势仍需观望，但持续时间应该不会很久，对债券市场潜规则的挖掘，也或许仅停留在查案的层面，对个别机构个别从业人员动手，但对整个行业，应该会点到为止。”

　　7万亿

　　目前银行间债券市场规模超过7万亿元，占GD P的比重超过15%，年交易量超过240万亿元，约为G D P的6 .8倍。市场规模已排名世界第3位，亚洲第2位。

　　南都记者李鹤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