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志龙

　　6月30日，是银行考核时点上半年末、季末和月末“三点一线”的碰头日

　　随着6月30日的临近，这个集半年末、季末和月末“三点一线”的时点，存款状况对资金信贷“双紧”形势下的各家银行来说至关重要。由于流动性吃紧，各家都拼出老命不惜血本到市场上“抢钱”，资金价格随之步步攀升，各种乱象纷呈。

　　“6月20日之前，银行的理财经理来我们营业部，跟大户谈资金：6月30日存一天，7月1日即可支取，当时的价格是千分之二，100万元以上的再送500元苏果券，上周五已涨到千分之二点八，即1000万元的存款，一天就能有28000元的超额利息收益，外送2000元旅游券，但许多大户表示还要再等等，下周的价格肯定会创出新高。”南京新街口一家证券公司老总在电话中笑着告诉笔者。

　　6月20日以后，随着最新一次的准备金率上调，资金市场的价格立竿见影飙升。22日，银行间的隔夜拆借资金年化利率史无前例地达到7.47%，超过贷款利率近20%；7天拆借资金的年利率达8.83%，创造了四年来的新高。而跨越6月30日的14天拆借资金更已超9%，比一年期贷款基准利率高出50%，这反映银行体系内流动性的捉襟见肘，一些中小银行资金面告急。以7%以上的高价拿隔夜资金，实际上就是“保开门”，赚钱已很难，只是为了保证流动性不枯竭。南京一家股份制银行的资金部总经理如是说。

　　南京洪武路上一家国有银行的大堂经理说，资金的紧张倒逼银行“让利”，首先向同业申请援手来实施“南水北调”。除了证券公司的资金，保险公司、财务公司的资金价格都在上浮。银行流动性吃紧，让各家银行柜面卖得最起劲的理财产品收益率全线大涨：5月份，30天左右的短期理财产品年化收益率只有3%，而现在低于5%就没人问，并且除了支付正常利息，还要送点色拉油、苏果券什么的。

　　江苏省监管部门相关人士最近在摸底调研贷款价格后告诉笔者，目前大型银行存款准备金率上调到21.5%的历史新高，中小金融机构的存款准备金率也高达18%。今年以来，在持续的信贷紧缩下，贷款向存款的转化机制消失，银行的存款增长缓慢，而存贷比等多重考核的“紧箍咒”逼得银行只有祭出没完没了的理财产品，以较高利率去吸引社会资金来进笼子，但短期资金出现这么高的价格，是史无前例。资金成本高了，银行贷款的要价也高，前两年信贷洪峰时是“以量保利”，现在是“以价保利”，一般贷款现在上浮30%都算少的，一般要上浮50%，年利率在10%左右。

　　资金紧张导致的资金成本上升，实际上全部转嫁给终端环节的贷款人，必然加大其经营成本。货币和信贷的紧缩本意旨在遏制通胀，但资金价格是社会最基础的价格，其飙升又会拉动整个经济运行成本的上升。“虽然央行这段时间以准备金的数量工具作为调控主导，慎用利率这种价格工具，但按目前银行贷款利率平均的上浮幅度，如果以0.25作为每次上调幅度的话，目前经大幅上浮后接近10%的平均贷款利率，贷款早已不知上调了多少次了，但存款的负利率状态仍然没有改变。”江苏一家大型银行的负责人一语道破当前的利率困境。

　　现在的银行基本都上市了，年报和半年报都要向公众披露，关键时点上的存款数，对扮靓财务指标、应付监管考核，甚至是对下一阶段的奖金发放都至关重要。为此，银行员工都铆足了劲去买“存款”，不知不觉间，社会上也由此形成了一批灰色的资金掮客，许多有资金资源的人，成为炙手可热的红人。而银行为刺激存款增长的机制也层出不穷。只要把存款拉进来，什么事都能干，什么费用都能报销。

　　巨大的存贷利差给相关利益方以寻租的空间。来自有关部门的案卷材料显示，有家新的股份制银行来南京时，买了一批豪华款的奥迪车，对存款稳定在一亿元以上的单位，可以长期“借”一辆奥迪车给关键人。江苏近年发生多起银行以“劳务费”方式把存款单位关键人拉下水的事件。有的银行把在高档洗浴中心产生的巨额不当消费开成定点饭店的会务费、餐费回去报销，巨额礼品卡的发票开成“铁皮文件柜”或“运动器材”来报销，甚至孳生出一些专业发票公司为其提供度身定制的发票服务。

　　中国商业银行畸高的营销费用中，可谓藏污纳垢，潜伏着的商业贿赂和腐败可见一斑，而这一切都是以垄断经营和行政性的高利差管制来实现的，普通储户既是实际负利率的承担者，又是一切费用的真正埋单人。

　　(作者系新华日报主任记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