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建清力挺工行

　　本报记者 张春霞

　　在银行系统一做26年的姜建清10月28日又换了一种身份，成为中国工商银行股份有限公司董事长。

　　从行长到董事长，无论是对姜建清还是对工行人来说，这样的变化远不是改变头衔和 称谓这么简单。

　　从国有独资商业银行到股份制有限公司，可以说，中国工商银行刚刚经历了一个凤凰涅般的过程。在这个过程中，作为领头人，姜建清也经历了“一个痛苦的过程，打了一场没有终结的战争。”

　　“抚今追昔，创业艰辛”，回首所走过的路，在

工行股改的挂牌仪式上，在工行总行位于地下三层那个能容纳近500人的会议室，面对座无虚席的各界人士，面对与他同样兴奋、忙碌而稍显疲惫的工行员工的脸，姜建清的感慨之情溢于言表。

　　出色的银行管理者

　　“我从普通柜员开始就与工行结下不解之缘，几乎经历了所有业务管理岗位。如果我能在目前这个岗位上，使工行成功改革、圆满上市，成为世界上最优、最大、最强的商业银行，我觉得这一生就没有白过”。在姜建清26年的银行业从业生涯中，绝大部分时间是在工行度过的，对于工行，他自然有着别人难以比拟的感情。

　　今年52岁的姜建清，如果不是讲话中还偶尔跑出点那种只属于上海人的口音，你绝对不能看出他出生于南方。6年江西插队与3年河南煤矿生涯早已把他磨砺得黝黑而壮实。

　　与很多人一样，那段特殊的经历让姜建清身上具有某种不断向上的韧劲和毅力。1979年，26岁的姜建清回到上海，开始进入银行系统工作。他一边工作，一边抓紧时间学习。1984年，他从上海财经大学毕业，并在上海交通大学获得硕士和博士学位。此外他还在美国哥伦比亚大学进修过一段时间。

　　在不断学习和辗转几家银行工作了16年后，姜建清的才能得到有关领导的肯定。1995年，他被任命为中国工商银行上海市分行副行长。之后一路稳步走来，直到2000年2月出任中国工商银行党委书记、行长。

　　“作为从基层一步步走上来的领导，姜建清有着多年丰富的金融工作经验。同时，作为管理学博士、中国金融学会副会长，他又具有很高的理论素养，出版和发表了许多金融学术著作和文章”。中国人民大学商学院教授邓荣霖虽然与姜建清接触不多，但多年来，他一直比较关注中国银行业的发展，因此也比较关注各银行的领导人。

　　姜建清的才能不仅得到了包括邓荣霖在内的外界很多人的肯定，就是在工行内部，很多人对他也是赞不绝口：“他的博士论文没看过吗？是有关成本管理的，里面的理念非常人性化。让人看过不禁要称赞有高招、有思路、有学问。而且，姜行长的确会讲，比如他刚到工商银行时讲的员工职业生涯设计，真的讲得很好，当时的一个感觉就是他了不起，有学问，有水平，有人性，是一个不错的银行家，工商银行有希望。”

　　对于这些，姜建清却表现得相当谦虚：“我从业这么多年，不过是个银行管理者，从不敢自称是银行家。”

　　话虽如此，却依然不能掩盖他在金融系统的出色表现。在很多场合，姜建清所做的演讲都极具前瞻性。

　　工行新闻发言人王珍军介绍，姜建清不久前提出了一个金融界需要重视的命题。他说，未来十年中国银行业可能会因为大量资金流入银行体系而形成流动性相对过剩的难题。就现在看来，姜建清的担忧似乎正在变为现实。

　　在工行股改揭牌的同时，人们还见到了久未谋面的前香港特别行政区财政司司长梁锦松的身影，他的身份是工行独立董事。除他外，前高盛

证券总裁约翰·桑顿，现任美国加州伯克利大学经济系教授钱颖一亦在工行的独董名单中。从三位独立董事的履历看，他们各有专长，请这些人来，不能不说明姜建清的良苦用心。

　　在姜建清变身董事长的那个“大喜日子”，中国银行行长李礼辉也出现在活动现场，对于这个除工行外其他三大行中惟一的代表，李礼辉的露面被在场的人们报以热烈掌声。作为曾经的老同事、老部下，事隔多年，李礼辉仍然愿意前来为他“捧人场”，可见姜建清其人缘和影响。

　　工行短时间完成股改

　　在工行股份有限公司成立的当天， 姜建清满怀激情地向来宾介绍：“新成立的中国工商银行股份有限公司注册资本为2480亿元，由中央汇金公司和

财政部各持50%的股权。”

　　工行的股份制改革正式开始于今年4月18日国务院的一纸批文，10月28日，其股份有限公司即宣布挂牌，只用了6个月加10天的时间。而此前的中国银行和建设银行的股改，都用了一年多时间。

　　“之所以进展比较快，或者比较顺利，得益于这几个月来全行上下的共同努力。比如说我们和律师事务所配合开展的法律净资调查，现在所具备的资料，整个重量超过80吨，这足以证明我们这6个月里开展了什么样的工作。还得益于我们这几年连续不断地努力。”新任工行行长杨凯生虽然没有直接说明此事与姜建清的关系，但显然不难看出，其中姜建清和他的同伴们所做的工作。

　　姜建清让工行快速变革还不止表现在股份制改革方面。今天的工行已是国内最大的批发银行、最大的零售银行、最大的按揭银行、最大的电子银行、最大的资产托管银行和最大的清算银行。与这些形成鲜明对比的是，1999年的时候，其毛利润还是负值。在姜建清上任后的2001年，工行即扭亏为盈。

　　国外媒体评价认为，“自姜建清成为中国工商银行行长以来，高度重视电子金融业务的发展，推出了国内最为成功的网上银行服务，并已经达到了欧美最大银行网上银行业务的相同经营水平”。简短的三句话，不仅让人们知道了工行现在的业务水平，更让人们对姜建清有了充分的认识。

　　干银行就像跑马拉松

　　“股份制改造是一个全面走向市场的过程，今后全行将面临更加严格的市场监管，面临成本、风险控制和资本回报的刚性约束。因此，全行必须清醒地认识到，改制后经营管理的要求更高、责任更大、担子更重”。 姜建清的话像是在做某种提醒，更像是在给工行员工打气。

　　面对股改后的问题，姜建清坦陈，除增加透明度外，工行正在进行大刀阔斧的改革，改善服务、撤并亏损营业网点。

　　姜建清说，工行过去滥招人员、广设网点，在吸收存款时，没有成本约束的概念，网点最多曾达到47000个，现在只剩下28000个分支机构，减少的近2万个网点业务由电子、网上银行代替，降低了运营成本。

　　“干银行就像跑马拉松一样，不能只盯着100米、1000米、10000米，不要期待这时候的掌声响起。往往企盼这样短暂成绩和荣誉的选手是跑不到终点的。搞银行管理需要激情、耐力，当然也要技术、速度，更需要默默跑完全程才能获得成功。路遥知马力，日久见真功。”姜建清对管理银行有自己的心得。

　　“怎么办银行？我其实就跟大家说了10个字：效益、质量、管理、发展、创新。说来非常简单。效益是目标，质量是前提，实际上银行的生命线就是质量”。一说到银行问题，姜建清马上兴奋起来。

　　让员工理解是个难题

　　对于工行未来的发展，姜建清显然已有十足的信心，而在他心中，已经为工行勾画出了美好蓝图：“2006年，工行的利润将达到700-800亿元，不良资产将降到10%以内”。

　　然而，一个不容忽视的问题是，由于历史原因，工行的各种包袱比较沉重，存在的问题也相对较多。

　　就拿不良贷款来说，未来工行至少需要消化两类贷款损失4600多亿元，而据姜建清先前给出的规划：“工行将把每年利润的80%左右拿出来用于彻底解决呆坏账问题”，这就意味着要彻底消化掉这些损失，大约需要5年时间。

　　另外，工行这次实行的是整体改制模式，由股份公司接收工行原来所有资产和附属公司，类似中国银行，不分拆成类似建行的建银投资和建行股份公司两家公司。

　　姜建清在此前承诺，改制后，不大规模撤并机构和裁员。他说，改制后我们一定要进一步完善激励机制，加快解决激励机制不到位、不合理的问题，使激励制度更科学，激励作用更充分，“这不等于改制上市后我们就很快有能力大幅度提高员工的工资收入。”

　　杨凯生对此进一步解释：“工行目前有员工36万人，这个数字是我们从1997年以来经过合理的撤并营业机构，适度精简营业队伍而形成的，股份公司设立以后，我们一定更加注重人均效益，把改革的力度和各方面承受的力结合起来，妥善处理好各方的关系。在薪酬管理方面，我们下一步目标是进一步建立健全激励机制，但激励的力度必须和我们赢利水平相适应，和我们的人均效益相适应，同时在这个过程中，我们要逐步地按岗定责，按岗定薪，按照业绩决定员工，决定高层管理人员的收入。”

　　对于需要用多长时间来消化贷款损失，有些员工或许并不关心，但对于姜建清后面的话和杨凯生的解释，可能会让一部分殷切期待加薪的工行员工听后感到绝望甚至愤恨。

　　事实上，在有工行员工的地方，就能听到他们“哭穷”的声音。在工行内部，还流传着一个笑话：某夜7点左右，天刚黑，一工行员工下班途中遭贼人打劫。该员工一边掏腰包一边哀叹：“兄弟，我也是一打工仔，每月工资还要寄点给乡下老母，哥们也太不仗义了吧”。贼人说道：“你一身白领装扮，抢你一次你损失也不大啊！别叫了，快快给钱！”该员工大叫，“我是工行的啊，也罢也罢，都给了你吧”。贼人一听乃工行人士，扔下2元钱，说，“兄弟，拿去坐公车吧。”

　　尽管笑话的真假值得推敲，但是他们埋怨的，还不仅仅是工资问题。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工行员工说，手续烦琐，客户不满，基层员工也抱怨，导致服务态度不好。其实很多问题上面也知道，但他们只管制订规章制度与计划，根本不管基层的执行情况。所谓的一些激励机制，到下面来就是三天两头的考试与培训。

　　“内退职工要求我们买单，好荒唐哦。我们支行的在职员工7、8、9三个月，每个月扣200作为内退员工补贴，美其名曰：友情捐助！简直是强盗，没我们同意就直接扣了我们的血汗钱啊。不是我们不愿意帮助他人，关键是把企业的责任转嫁到我们员工身上，太不像话了”。一名员工在员工论坛上发出不满情绪。

　　也许，有些员工是因为在“大锅饭”下过惯了自由散漫的舒服日子，现在对其严格要求，感觉甚是不爽和不习惯，所以他们四处发泄。也许，有些问题从员工嘴里说出来，难免会带有某种程度的夸张成分，但不可否认的是，员工们心中已经有着相当的不满。

　　如何让一个好政策正确执行，如何让员工心服口服，如何让全行上下齐心协力使明年的上市工作顺利推进……还有一场并不容易的内部攻坚战等着姜建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