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会比贴息更重要

　　冯娟

　　孟加拉乡村银行创始人穆罕默德·尤纳斯获得2006年度诺贝尔和平奖后，“小额信贷”在我国掀起了热潮。“普惠金融”、“弱势金融”的概念应运而生，社会提倡金融不仅要为富人服务，也要为穷人服务。可以看到，在诺贝尔和平奖的鼓励下，人们对金融有了更多的期望。

　　在我国，“普惠金融”、“弱势金融”并不缺乏，比如助学贷款、三农贷款都属于这一范畴。然而，类似的小额信贷在银行眼中却是“讨人嫌的”，尽管国家对这些贷款贴息、免息，但是，多提供给微小企业的此类贷款仍难给银行带来利润。没有利润的活，银行不爱干也在情理之中。那么，尤纳斯教授是如何使小额信贷走上正常的运转轨道呢？

　　据了解，孟加拉乡村银行的小额贷款基本上只放给妇女，他们放款时要求家庭必须培养孩子读书(也就是社会责任的要求)，同时规定，存贷款的利差不超过10%，贷款利率最高可达到23%。这一扶贫的高利率可能让不少人都要咋舌，因为在我国一般并不接受“高利率扶贫”的概念。大家觉得扶贫对象本身已经是弱势群体，还要让他们负担这么高的利息，这到底是“扶贫”还是“劫贫”？然而在孟加拉乡村银行总结出的小额信贷11项基本原则中，有一条清楚表明，“利息上限只能使贫困人口更难获得贷款”。因为低息贷款实际上更容易被权势之人掌握，从而很难到达真正的穷人手中。而如果给他们高息贷款，那么，权势之人自然不会顾及，更重要的是穷人由此获得了一个创造收入的机会。

　　其实，孟加拉乡村银行的创办也正是起源于尤纳斯对“机会”的思考。1976年，孟加拉国遭遇严重饥荒，留美归国的尤纳斯当时在一所大学任教。在一次乡村调查中，尤纳斯发现，42名从事竹器编织工作的村民由于买不起竹子，只能向二道贩子借钱，再把辛辛苦苦编好的竹器卖给二道贩子，每编一个竹筐只能赚2美分，但是，如果直接到市场出售，就能赚十几美分。教授问道：“为什么不直接到市场出售竹器？”穷人回答：“没有钱来买这些原材料。”其实，这42名编织工采购一批竹子所需的费用不过27美元。可见，对于穷人而言，更在乎是否能得到机会，而非利率的高低。

　　在南非，“高息扶贫”的做法也获得了成功。由于南非有《高利贷法》，如果贷款利率超过21%，将受到法律的制裁。为了鼓励小额信贷，南非专门出台了高利贷豁免条款，规定正规金融机构、信贷公司或是个人发放了5000美元以下的无担保小额信贷，不管利率多高，只要该笔贷款在小额信贷协会办理过登记，都不受《高利贷法》的制约。同时，小额信贷协会还将穷人的信贷资料输送到国家信用局，帮助穷人建立良好的信用记录，为以后获取贷款做好铺垫。

　　尤纳斯教授成功运用商业模式扶贫，让穷人走出贫穷。反思我国，一直强调的“低息扶贫”政策，却使我国面向弱势群体的贷款体系难以有效运转。要改变这一现状，一方面要正确理解金融业务，放开信贷市场，引导资金扶贫，树立良性可持续发展观念；另一方面，政府也要改变财政资金的投入方式，把原来贷款的贴息部分变成风险补偿金，银行只要放贷，政府就给予补偿，以增加银行小额信贷的积极性。同时，政府还要加大公共服务的投入，而不是直接掌管金融扶贫或是经济扶贫。对政府而言，给大家公平的机会和起点，可能才是扶贫的最好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