剖析跨行收费的利益脉络 访全国政协委员李东妮

　　FN记者 谷秀军

　　近期以来，ATM机跨行查询收费所引发的各种讨论不断升温。一项单项金融业务演变成了社会问题，对此，与之相关的各方包括消费者本身多少都有些始料不及。为此，本报记者采访了在银行卡方面颇有研究的全国政协委员李东妮教授。

　　记者：在我们讨论这个问题时，首先需要确定的是，谁是跨行收费和交费的主体，也就是说，谁是买单者，谁是收单者，请您分析一下。

　　李东妮：跨行收费主要涉及的有持卡人、发卡银行、收单行以及银行卡组织。我国目前ATM机设立者以各发卡银行为主，银行往往既是发卡行，又是收单行。在分析跨行查询收费利益关系时，银行主要是作为ATM所有者以收单银行的身份参与利益分配，可称之为银行方。这样跨行查询收费的利益方就有持卡人、银行(发卡行和收单行)和银行卡组织三方。这三方在跨行查询收费中构成两组不同消费关系。

　　一组是，银行向其

银行卡客户收取中间业务服务费。他们之间关系的性质是提供服务和享受服务的关系。服务是有成本的，因此享受服务应当是有偿的。免收跨行查询费，是一项优惠措施。

　　另一组是，银行卡组织，例如中国银联、VISA、MASTER等，向银行收取的网络使用费。银行卡组织向银行收取银行卡因跨行业务而发生的占用跨行网络平台资源的使用费，即银行交纳的是使用银行卡组织网络的使用费，这项费用是银行的经营成本。

　　以上两类消费关系在性质上有很大不同。前者是服务消费者与服务出售者的关系，后者是企业之间的业务往来。

　　记者：您认为，跨行查询收费的合理性和合法性该如何认定？

　　李东妮：这也是两层关系的认定。一层是，持卡人与银行之间免费服务的合同关系在建立或解除的内涵和程序上的合理和合法性。另一层是，银行与银行卡组织之间业务收费合同关系在建立或解除的内涵和程序上的合理性和合法性。

　　我认为，银行与银行卡组织之间的收费问题与本次社会上关于跨行查询收费的讨论没有关系。因为银行可以自行决定，因占用银行卡组织资源而发生的费用，是摊入总成本还是直接向使用这项服务的消费者收取，是银行的内部经营决策问题。

　　我们知道，银行发卡达到一定规模，用以ATM机投资和运行的费用虽然很大，但规模收益使银行有能力免收持卡人的跨行查询费用，因此，银行并不必然将银行卡组织的网络使用费转嫁给消费者。

　　实际上，银行因为跨行查询所发生的成本并不只是银行卡组织网络使用费。这也是为什么银行向持卡人收取的费用中最终用于支付银行卡组织网络使用费只是很小一部分的原因。

　　此外，作为银行来说，是否向持卡人收取跨行查询费，需要考虑的也远不只是成本。它是各发卡银行总体经营战略的一个有机组成部分。国内国际形势、市场发育度和本行市场份额、行业竞争态势、行内各项业务的比例、本行业务特长、特色等等，都会使不同银行在不同时期、不同发展阶段采取不同的运营策略。

　　记者：2006年，对中国的银行卡产业来说是一个比较特殊的年份，羽翼还没丰满就要面对世界的挑战，在这样的情况下，银行、持卡人及各方又该怎样协调利益？

　　李东妮：1985年，我国由中国银行发行了第一张银行卡。1995年，广东发展银行以VISA标准发行了中国第一张可走出国门使用的信用卡。2002年，中国银行卡组织中国银联成立。根据世贸组织的要求，2006年11月，我国的金融业也要面对世界。而当下，中国持卡人手上持有的贷记卡中，使用国外VISA、万事达等银行卡组织技术标准的远远超过使用自己标准的银联品牌卡。而目前，国外银行卡跨行查询收费的情况是，VISA品牌的银行卡查询收费分别为收单机构每笔收取0.3美元，折合人民币2.42元；卡组织每笔收取转接费0.05美元，折合人民币0.40元。另外，万事达品牌的银行卡查询收费分别为收单机构每笔收取0.25美元，折合人民币2.02元；卡组织每笔收取转接费0.105美元，折合人民币0.85元。

　　在这种情况下，如果一点费用都不收的话，在即将全面开放的市场态势下，刚刚起步的、还很脆弱的民族品牌，将会被置于严重的不公平竞争的劣势之中，使得民族产业很难获得生存与发展的基本条件。

　　我想，全面开放金融业务之后，国外银行卡组织一旦凭借其强大的经济实力在中国形成自己的跨行网络站稳脚跟，人们手中的外国品牌贷记卡的跨行查询费将可能会达到真正的“国际标准”，肯定不仅仅是3角钱。

　　因此，我们该好好想一想，中国多家银行和银行卡组织在今年实行跨行查询收费，是不能简单地以“垄断”或“专断”的词汇形容的。

　　在这个层面上，银行与持卡人的最终利益其实是一致的，但作为收费人和交费人，又有着利益的不一致，双方都希望以最低的成本来获得最大收益。此前，持卡人一直得到了免费跨行查询的优惠，自然会质疑当前各大

银行收费的做法。尤其是在持卡人与银行没有达成费用共识的情况下，单方被迫接受交费，跨行收费从内涵到程序上都很难被接受。

　　其实，银行可以通过其他方式来予以补偿，例如，更为细致到位地表达跨行收费的意图，提供更为优质的服务，使其他免费跨行查询方式更为便捷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