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建熙直面银行改革五大质疑

　　早报北京专稿 艾勇

　　成立于2003年12月16日的中央汇金公司刚刚度过了两岁的生日。作为中央金融政策的直接执行者，汇金成为全球关注的中国金融体系改革的重要一环。汇金目前是中国银行唯一股东，是建设银行第一大股东，持有工商银行一半股份。

　　12月17日，平时较为低调的中央汇金公司副董事长汪建熙出现在清华大学。在一场小范围的演讲中，汪建熙回忆了这场始于2003年底的国有商业银行改革，并就社会密切关注的五大质疑作出了针锋相对的回应。

　　质疑一：

银行改革可有可无、可早可晚？

　　在汪建熙看来，国有商业银行事关整个金融系统运行的安全和效率，本轮四大国有商业银行改革并非偶然，而是我国持续了20年的银行改革的最新步骤。当前中国，银行是资金这一紧缺生产要素配置的最为重要的渠道。2004年的数据显示市场中通过银行配置的资金占比达到了86%，而四大国有商业银行在整个银行体系中占有50%~60%的份额。

　　“不采用市场化的方式来配置资金，市场经济体系就无法运作，四大国有商业银行必须建成商业化的现代银行。”汪建熙表示。

　　另一方面，国有商业银行过去形成的数额巨大的不良贷款也给整个金融体系带来了现实的压力。到2002年底，根据五级分类，四大行不良贷款达26.1%。

　　“形势非常严峻。”汪建熙介绍，从2002年四季度到2003年一季度，中国国有商业银行不良资产问题一度成为国外媒体关注的焦点。

　　“如果确实非要改革，能否慢慢来，等到金融环境等各方面条件都成熟了呢？本轮改革的时间和进度安排是否操之过急，是否有‘一窝蜂’之嫌呢？”汪建熙断然表示，改革不仅必要，而且时不我待。

　　汪建熙透露，最高层决策机构吸取了日本的教训，要在

中国经济上升的阶段，在可以拿出足够资源的情况下，尽早解决国有商业银行不良贷款问题。

　　质疑二：外汇储备注资是否合法合理？

　　当时有一种声音认为，通过外汇储备注资“没有规范的审批程序，绕过人大这一立法机构，把纳税人的钱随意投入到了高风险领域”。

　　“其实，通过外汇储备注资的方案有着非常规范的审批程序。”汪建熙以今年获得中央汇金公司150亿美元注资的工行为例，详细描述了这一决策的审批流程，并且透露了鲜为人知的一些细节。

　　为了推动国有商业银行改革，国务院专门成立了国有商业银行改革试点工作领导小组，由国务院主要领导牵头并担任组长。经过多次讨论，

工行股改方案在2004年12月通过了领导小组的审核。该方案经修改后，获得中共中央、国务院的批准。后来，全国人大财经委听取了有关工行改革方案的通报。而在方案最后获得实施之前，政府还专门征求了10位著名经济学家的意见。“说注资国有商业银行规避了审核监督的说法显然是不了解情况。”汪建熙道。

　　在汪建熙看来，不管是否注资，外汇储备的大量存在已是既成事实，而目前主要将其用于投资美国国债。“如果把它看作一个投资行为，既然可以投资美国国债，为什么不能拿出一小部分来支持中国国有商业银行的改革呢？”汪建熙反问道。他进一步透露，随着目前国家外汇储备越来越多，为了更有效地利用外汇储备，将来很可能会将其中一部分分流出来，会形成像新加坡政府投资公司(GIC)这样的机构专门负责外汇储备的管理。

　　质疑三：为何要引进国际战略投资者？

　　汪建熙认为，一方面，国内没有典型意义的合格战略投资者；另一方面，坦白地说，国内战略投资者对于银行公司治理与产权约束的改进作用有限。

　　汪建熙算了一笔账，中建两行10%的股权大概是31亿美元左右，折合成人民币接近250亿元，能够拿出这笔资金的国内机构少之又少。即使中石油、国家电网、中国人寿这样的“巨无霸”拿得出来也不会轻松，而且基本不能为银行提供战略投资者的功能。

　　汪建熙说：“我们只有走得更远，才能使它没有办法回去。”

　　质疑四：为什么一定要到海外上市？

　　对于这个问题，汪建熙的态度直接明了：“我们也愿意在内地上市，只是目前内地市场的实际情况并不允许。”

　　他表示，交行最开始的上市方案就是“A+H”或者“CDR+H”，由于A股的问题才一直拖到今年6月，如果光上H股的话早就上市了。

　　汪建熙透露，目前已经上市的交行和建行随时准备回内地上市，“如果交行和建行要在内地上市，应该采用全流通的方式。”

　　汪建熙列出了四条无法拒绝海外上市的理由：首先，内地的监管目前还比较薄弱；其次，内地资本市场对IPO以及再融资的限制给企业运作造成了相当大的困难；第三，内地市场本身还没有形成合理的定价机制，很容易造成价格的扭曲；最后，单一内地上市会给市场容量带来巨大挑战。按照法律规定，大型企业发行不得低于15%。根据建行本次发行13.2%融资92亿美元的价格计算，如果建行发行规模达到15%，则需要100亿美元左右的资金。再考虑到全流通等因素，目前内地A股市场的“深度”显然还不够。

　　质疑五：国有银行是否贱卖？

　　汪建熙透露，中央汇金共计投资建行投资225亿美元，加上其余3个小股东共计234亿美元，上市后上述股权的总市值达到约677亿美元，相当于德意志银行市值，较上市前增加了约442.3亿美元，增加了1.89倍。上市后汇金持股总值为478.56亿美元，加上战略投资者购买股份交割获得的39.66亿美元，共计518.22亿美元。这一数据较上市前增加了293亿美元，增加了1.3倍。如果以建行上周五收盘的股价2.55元看，汇金的权益更是增加了337.08亿美元，增加了1.5倍。

　　“用建行自己的话说，就是国家投入的2040亿元左右的改革成本已经全部收回。”汪建熙道。

　　外国战略投资者是否赚了大钱呢？以美国银行为例，上市后美国银行持股市值为55.51亿美元，较之前的投入增加了25.51亿美元，增加了0.85倍，远低于汇金的1.3倍。而如果从银行增值金额看，美国银行增值金额更是只相当于汇金的8.7%。

　　据他透露，国务院国有独资商业银行改革领导小组10月份的一次会议纪要明确表示：“国有独资商业银行进行的股份制改革，党中央、国务院高度重视，社会各界十分关注，人民群众期望很高。总的看来，改革试点工作进展顺利，成效显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