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科：警惕技术性信贷紧缩对经济增长的影响

　　冯科

　　经济增长是每个国家都始终关注的主要目标，保持持续、快速的经济增长是一国实现各种社会目标的前提。正如美国华裔经济学家钱颖一所言，中国的经济增长不但是减少贫困的重要推动力，还是政权合法性的重要基础。虽然GDP高速增长不是万能的，但是没有GDP的高速增长是万万不能的。

　　中国经济自改革开放以来保持了高速的增长态势，年均GDP增长率在9.5%左右，取得了举世瞩目的成就。在此期间，劳动投入、资本投入、科技进步和制度变革是推动经济增长的主要因素，其中资本投入对我国现阶段乃至将来的经济增长都会发挥举足轻重的作用。

　　对于我国经济增长的驱动因素，很多专家学者做了有意义的探索，通过对我国经济增长中各要素贡献率做实证分析，基本上得出比较一致的结论：我国的经济增长是资本驱动型的，资本投入的持续增长是我国经济保持持续、快速增长的主要驱动原因。

　　经济增长与金融机构贷款余额表现出很强的相关性，GDP增长率与贷款余额的相关系数为0.977。这一方面说明在余额基数渐大的情况下，信贷投入高比例增长对经济发展的意义十分明显，另一方面也意味着经济增长对信贷投入的依赖性加大。要达到一定的经济增长率，银行信贷投入必须保持更大幅度的增长，最近13年的数据显示，维系8.5%左右的GDP增长率，大概需要匹配17%左右的信贷增长率。

　　虽然近些年来，我国股票市场、债券市场都有一定发展，然而相对于间接融资来说，我国直接市场融资所占比例非常小。部分研究者进行的实证研究表明，我国股票市场、债券市场的发展与经济增长之间的关系较不明显，这也符合目前我国资本市场发展不完善的实际情况。

　　中国经济的高速增长需要大量资金，直接融资比例很低，间接融资是企业资金来源的主要渠道，因此，银行必须保持较高的信贷增长速度。然而，目前我国银行却出现了“惜贷”现象。究其原因，一方面是对伴随着多年的信贷扩张而形成的银行大量不良贷款的警惕；另一方面是鉴于《巴塞尔协议》对商业银行的资本性管制。

　　2007年1月1日以前，国内商业银行都必须达到巴塞尔资本协议规定的8%的资本充足率要求。而银监会最新数据显示，截至2003年底，包括政策性银行在内，我国所有银行类金融机构的平均资本充足率为6.3%左右，11家股份制银行的平均资本充足率为7.35%，已上市的5家银行的资本充足率也不尽人意。近日公布的年报显示，虽然民生、浦发在2003年已分别发行可转债和配股筹资40亿元、25.35亿元，但由于贷款规模的迅速增长，资本充足率并未明显改善，只能维持在合格线8%附近。去年没有筹资的招商银行，其资本充足率已由2002年的12.57%降至9.49%。

　　我国商业银行面临较大的资本管制压力，使得很多银行在没办法迅速提高资本总额的情况下，不得不采取控制银行贷款规模的方式以提高资本充足率。如此一来，将出现所谓的资本金充足性管制的紧缩效应，即“技术性信贷紧缩”。此类紧缩可能在未来一个较长的时期内影响我国经济的持续增长。

　　巴塞尔委员会在1999年的一份关于银行监管的报告中称：“一些证据表明，在美国和日本经济衰退时，银行资本充足性管制的压力在一定程度上限制了银行这一时期的贷款，并导致了其他经济部门的衰退”。亚洲经济危机以后，尽管亚太地区的发展中国家银行的资本充足率有了显著提高，但这些国家的经济却出现了停滞状况。

　　根据以上分析，一方面我国要保持持续、快速的经济增长就必须要有银行信贷规模的持续增长；另一方面，为了达到国际规定的8%资本充足率标准，银行又必须控制信贷规模的增长。这是我国经济发展面临的一个“两难”选择。然而，在这“两难”困境中，最重要的是要保证我国经济的持续发展。如果我们为了银行资本充足率的达标而控制信贷规模，将会影响到我国经济的增长速度，随之出现的将是我国的失业人口急速膨胀，由此引发一系列经济、社会问题，并最终影响到我国的综合国力。因此，商业银行须在满足支持经济增长的信贷规模条件下解决资本充足率的问题。

　　(作者：北京大学中国国民经济核算与经济增长研究中心研究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