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奖得主塞勒：让经济学更有人性
文/本刊记者 俞赵杰
电影《大空头》中，理查德·塞勒（Richard?H.?Thaler）客串“行为经济学之父”的角色，与好莱坞小天后赛琳娜·戈麦斯同坐于赌桌旁，塞勒以赌博的例子为观众解释了金融危机爆发的根由。
当戈麦斯在赌桌上的赢面不错时,那些觉得她不会输的围观群众都会选择跟赌,这是类似于第一个的合成型担保债务凭证(CDO)，如果还有人想要继续跟赌,这就是第二个合成CDO,一直延续下去产生更多的合成CDO，一个100万美元投资于是就变成数十亿的赌注。塞勒的经典台词透露出他对人性的洞悉：“如果你相信人类做事情总有逻辑可循,那只能说明你疯了。”
10月9日，理查德·塞勒因其在“行为经济学”方面的贡献而被授予2017年诺贝尔经济学奖。在该领域的著名经济学家还有2002年度诺贝尔经济学奖得主、行为经济学家卡内曼等。
在颁奖词中，诺奖评审委员会指出塞勒对行为经济学的建树主要体现在他提出的影响经济决策的三种心理特征：有限理性、对公平的认知和缺乏自我控制。
理查德·塞勒生于1945年，1974年毕业于美国罗切斯特大学，获经济学博士学位。他现在执教于芝加哥大学布斯商学院，任金融和行为科学教授、行为决策研究中心主任，此外还担任美国经济学会会员、美国艺术与科学研究院院士。
在塞勒的学术生涯中，他曾长期被视为“学术叛徒”，一些影响深远的论文当初曾遭到多家期刊退稿。曾有学者指出，塞勒在罗切斯特大学的博士论文提出不少想法与观点，如今广获英美政府与全球各国采用，但是当时他的指导教授罗森倒不太看好他：“我们先前对他没多少期待。”
但经过30多年，行为经济学已经从小众的研究领域，发展成为经济学研究的新典范，有许多学者前仆后继为这个新学科建立起更扎实的理论与实证基础。
当经济学遇到心理学
塞勒主要致力于心理学、经济学等交叉学科的研究。
经济学涉及到在经济决策中理解人的行为，而人的行为非常复杂，如果要建立有用的模型，就必须简化假设。传统的经济学理论有“理性人”的假定，即无论企业还是个人，都很容易获取信息，并能够很好地处理信息，且只关心各自的利益最大化。这种简化模型有助于经济学家设计理论，为复杂的经济问题提供解决方案。
然而，塞勒通过运用心理学理论观察人类经济行为发现,人们在决策时其实存在很多的“反常行为”,人的理性是有限的。按照塞勒的说法,有限理性代表着“人性的缺陷”，塞勒的研究始终围绕着一个激进的观点开展：经济活动的主体是人，人并非总是理性的，人是容易犯错的个体，而且有时候人的行为是可以预测的。这一点与传统经济学的理性人假设有本质不同。
塞勒20世纪80年代曾进行过一项有关个人心理价值的研究，并提出一个心理账户的重要概念，这可以视为塞勒有限理性理论的一个应用成果。
心理账户是一个区别于传统经济学的概念。传统经济理论中，货币的效用是相等的，无论是用来吃饭的一块钱还是用来看电影的一块钱都是一块钱。
但心理账户提出这样一种可能性：人们心中开设了两个不同的账户，比如其中一个账户叫“付房租”，此账户的每一块钱都经过精打细算，能省则省；另一个账户叫“旅游度假”，其中的钱是旅行度假时的专款。人们对于这笔钱会大手大脚得多，更加“不把钱当钱花”。
塞勒的研究认为，处于“付房租”和“旅游度假”两个不同心理账户中的钱，对于人的效用是不同等的，而且不会轻易互相替代。
利他主义：经济行为中也有好人
塞勒认为，在做决定时，人们不仅考虑对自己有利的情况，也会考虑什么是公平，他们可以积极地考虑别人的福利（通过合作或团结），也可以通过消极的方式（比如嫉妒或恶意）。塞勒和其他行为经济学家进行的大量实验表明，关于公平的概念在决策中起着重要的作用。
人们会放弃物质利益从而维持自认为的公平分配方案。他们宁可承担个人成本，也会惩罚违反基本公平规则的人，不仅当自己受到影响时，在看到别人受到不公正的影响时也会这样。
例如，在突然下雨的情况下，对雨伞的需求提升了。商家可以通过提高雨伞的售价，来获得更多利润，但是采用这种策略的商家必然会不受欢迎，此时他们更可能的做法是维持价格。
短期利益与长期利益
生活中，我们经常遇到短期诱惑和长期福祉之间的抉择，比如美食与塑身、吸烟问题、消费与储蓄，未来退休金计划等等。理查德·塞勒与赫斯·谢芬一起建立了一组替代模型，用于描述“规划自我”和“行动自我”的差距问题。“规划自我”以长期福祉为目标做出决定，而“行动自我”受到更多短期目标的约束，这之间的鸿沟已运用于现代心理学中。
传统经济理论认为，眼前的利益总是大于未来的利益。现在的钱总是比未来的钱更值钱，并且可以按照某一种类似“利率”的东西折算。但实际生活中，我们却可以发现人们在很多情况下能自主抵挡眼前的诱惑，为了远期利益而控制住自己。
在奥德赛的第十二首曲中，塞壬女妖用迷人的歌声吸引船员。奥德修斯用蜂蜡塞住船员的耳朵，然后把自己绑在桅杆上，严格责令船员控制自己，直到他们远离危险，这种决策就是规划自我、避免眼前诱惑。
有限理性与相关的行为经济学理论无疑打开一扇人类认知世界的大门，塞勒用心理学去观察人性的弱点,再用经济学的思维方式分析市场,从而在经济决策与心理分析之间搭建了一座桥梁，“令经济学更有人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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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杨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