澳新银行杨宇霆：人民币国际化需5至10年

基金经理老鼠仓，说好保本变巨亏，买基金被坑请到【基金曝光台】！信用卡无故遭盗刷，银行存款变保险，理财被骗请猛戳【金融曝光台】！

　　澳新银行杨宇霆：人民币国际化需5至10年

　　文/本刊记者 刘琳 摄影/昆特

　　自?2009?年央行启动跨境贸易人民币结算试点以来，人民币国际化取得了长足进展。在不久前结束的“一带一路”高峰论坛上，国家主席习近平承诺中国将加大对“一带一路”建设资金支持，向丝路基金新增资金1000亿元人民币；并鼓励金融机构开展人民币海外基金业务，规模预计约3000亿元。中国国家开发银行、进出口银行将分别提供2500亿元和1300亿元等值人民币专项贷款，用于支持“一带一路”基础设施建设、产能、金融合作。

　　“一带一路”是人民币国际化进程中的契机，也为人民币国际化创造了难得的投融资载体、国际分工环境和市场条件。然而在推动人民币国际化的过程中仍然存在着不少挑战。

　　近日《陆家嘴》杂志记者采访了澳新银行大中华区首席经济学家杨宇霆，他分享了对“一带一路”倡议作为人民币国际化契机以及人民币汇率和供给侧改革的一些看法。杨宇霆认为，目前国际投资者仍然担心国内货币政策的透明度、债券市场流动性、资本跨境流动是否顺畅等问题，所以“一带一路”初期发行债券将以美元为主。如果投资者对人民币作为长期投资工具的信心不够的话，“一带一路”推动人民币国际化至少需要5~10年的时间。

　　短期作用有限

　　《陆家嘴》：你认为“一带一路”倡议将会在哪些大的方面推动人民币国际化？

　　杨宇霆：短期我们很难看到“一带一路”对人民币国际化有很大的直接推动作用。当然本来人民币国际化可以通过发债券作为融资工具，现在关键是国际投资者对人民币作为长期投资是否有兴趣。目前国际投资者其实仍然非常关心国内货币政策的透明度、债券市场流动性、资本跨境流动是否顺畅等。

　　“一带一路”对人民币国际化的推动主要是从债券市场切入，如果大家对人民币作为长期投资工具的信心不够的话，我觉得人民币国际化至少需要5~10年的时间。国际机构投资人一般会选择国债或者利率债等比较安全的债券，而通过“一带一路”项目发行的债券国际投资人出于安全考虑未必会感兴趣，因为流动性的原因，“一带一路”启动初期发行债券将会以美元为主。

　　当然我不是说人民币国际化没有看点，我觉得短期看点是在国内市场，而不是“一带一路”倡议。一旦经过3~4年的发展，国内银行间、债券市场的投资流动性已经足够，这能够协助“一带一路”推广人民币债券的发展。所以提高投资者对人民币本身的接受程度在先。

　　陆家嘴：央行行长周小川5月初在《中国金融》杂志撰文提出，积极发挥本币在“一带一路”建设中的作用。在“一带一路”建设中，使用本币开展投融资具有哪些好处？

　　杨宇霆：“一带一路”的项目如果发行人民币债券期限都会比较长，例如二十年债、三十年债等。据我们观察，投资者投资人民币债券一般会选择“点心债”，期限较短，三到五年为主。“一带一路”的基建项目不是从“量”上帮助人民币债券，而是丰富人民币债券的期限结构。

　　《陆家嘴》：多位市场人士认为，借“一带一路”倡议契机，人民币国际化推进模式有望从过去的人民币跨境贸易结算模式，转向国际投融资货币模式。这样的转变对人民币国际化有何意义？

　　杨宇霆：“一带一路”是一个很好的契机，有利于西亚和中亚地区的贸易推广。从基本面来看，人民币作为跨境流动支付包括两部分。一是贸易融资，大部分是国内和离岸市场的贸易，尤其是自贸区和香港的贸易融资。经常账目来看，人民币跨境支付都是和贸易有关的。西亚和中亚地区是否会采用人民币作为交易工具，还是要看“一带一路”最终带来的交易量有多大。

　　因为中西亚很多国家通过向中资银行贷款支持本国的基本建设，而中西亚地区很多是资源丰富的国家，和中国会有贸易顺差，用这一部分人民币则可以偿还人民币贷款。所以投融资货币和贸易货币并不会对立，而是相辅相成的。

　　人民币汇率将保持稳定

　　《陆家嘴》：你如何判断人民币汇率短期内的走势？

　　杨宇霆：人民币加入SDR后，汇率经历了一段时间的波动，但最终人民币汇率还是要看中国经济的基本面。当然短期跨境资金的流动会对人民币汇率有重要影响。“8·11”汇改后，中国经历了很长一段时间资金外流的情况，政府推出的一系列稳定措施也发挥了效果，我估计目前人民币对美元汇率6.90可以维持一段时间。

　　美元在特朗普当选后曾经狂升一阵，虽然前几天有反弹，但今年年初到现在美元已经把美联储6月加息的因素考虑在内，即使6月加息也不会让美元太高，美元指数很难突破105。我估计人民币在今后2~3个月依然会维持稳定。

　　《陆家嘴》：中国央行最新数据显示，4月外汇储备额度达到30295.3亿美元，环比增加204.3亿美元，这也是外汇储备自2014年6月以来首次三个月连续上涨。你认为这背后的原因有哪些？

　　杨宇霆：过去六个月中，监管部门对人民币跨境流动非常重视，也采取了许多管控措施，如今中国外汇储备首次三个月连续上涨显示这些措施是成功的。

　　这给我们带来了一个政策互动的启示：政策刚出台时可能会对一部分实体经济产生影响，但对稳定汇率、管理人民币贬值预期、重拾投资者对人民币信心真的起到很好的作用，也为监管部门逐步放开人民币跨境支付创造条件。

　　但外汇管制的措施如果持续时间太长，也可能影响中国的实体经济。例如一部分真实贸易可能会长期受到影响，同时这也会影响国外直接投资者对中国实体经济的投资意愿。监管部门要“能收能放”，把握好措施的力度。

　　另一方面，政策环境很重要。央行在努力推广人民币的国际化，尤其是利用“一带一路”这个契机，但国际投资者还是要看人民币债券的政策风险，建立一个稳定、开放、透明的跨境资本管理政策环境是至关重要的。中国的经济基本面很不错，对外负债也较低，所以人民币有条件成为避险币种。但最终是否能成为避险币种还取决于国外投资人对政策风险的判断。

　　《陆家嘴》：这背后是否有美元的因素影响呢？

　　杨宇霆：年内市场预测美元将有两次约50点的加息，明年至少有45点的加息。我不认为美元今年会狂升。目前市场已经把加息因素消化，所以即使6月份加息也不至于有太大影响。另外美国经济是否能持续长期增长前景也不是很明朗。特朗普政府的政策是否能得到国会支持也有待观察。今年下半年美元将保持稳定，人民币的汇率也将保持稳定。法国总统选举结果是利好欧元的，日本央行今年估计也不会加大宽松力度，两大央行甚至有可能“缩表”，这样欧元和日元两大主流货币将会有较大升值可能性，因而美元继续升值空间不是很大。

　　从另外一个角度来看，虽然美元可能会加息，中国在货币市场的利率也在提高，利差并没有太多变化。如今十年期国债利率已经达到3.7%，今后数月十年期国债利率继续上行的机会仍然很大，可能还有10~20点的上升空间，这个空间可以抵消美元加息带来的影响。

　　问题在政策的透明度

　　《陆家嘴》：人民币“宽进严出”将会是本年的主旋律吗？中国在遏制资本外流方面协调空间有多大？

　　杨宇霆：这个问题应该从比较宏观的角度来看。根据“三元理论”，能否放开资本流动，还是要看央行货币政策最终是否以利率政策作为其重要货币手段。例如要放开跨境资本流动就不能同时管汇率和利率，绝大部分央行都是管利率，只有少数央行是盯住汇率。

　　我认为中国央行还是会以利率作为政策手段，这就要求允许人民币利率有较大的波动。过去两到三年，央行在利率市场化方面作出了很多努力，不过我认为央行还是需要尽快公布一个鲜明的政策利率，例如7天逆回购率或者7天回购率，让市场对央行货币政策有高透明度的理解。现在不是市场化程度的问题，而是政策透明度的问题。

　　《陆家嘴》：不少业内人士认为美国减税或将加剧中国的资本外流压力。你如何看待这种观点？

　　杨宇霆：我不认为特朗普政府的减税政策会短期内增加中国资本外流的压力。可能一部分美国企业会考虑将投资迁回美国，但美国企业只是一小部分，并不会造成很大影响。国内投资者是否会在美国投资取决于他们是否能找到值得投资的公司，例如美国减税政策是否能够增加其市盈率，减税政策对此其实不会带来太大影响。我们也不认为减税政策能够提高美国的整体制造业竞争力，让美国成为世界工厂。

　　另外从国内工业面来看，国内工业化水平不断提高。过去两到三年经济转型中，包括IT行业在内的新兴行业有了19%的增长，所以对海外的投资未必会仅仅因为美国特朗普的减税政策有太大改变。

　　《陆家嘴》：目前国内企业债务增长很快，市场担心的是如果企业一直赔钱，最后迟早会反映到银行的报表里的，银行的不良率就会上升。你是如何看国内债务问题的？

　　杨宇霆：一般评估国内债务问题的方式都太过简单，例如看债务占GDP的比重。中国不是债务过高的问题，而是债务到哪里的问题和信贷质量的问题。如果债务流向有效率的企业，那GDP占比250%的债务根本不是问题。银行改革是非常重要的部分，我们不能光看货币政策收紧还是放松，要看银行体系是否保证优秀企业能够得到信贷支持。因为国内历史的原因，国有银行份额占比很高，和国企建立了牢固关系，银行改革是需要监管部门关注的政策方向。

　　《陆家嘴》：很多业内人士认为今年是中国结构性改革的窗口年，你是怎么看的？

　　杨宇霆：这一轮供给侧结构性改革对中国经济未来的发展至关重要。我认为今年是中国经济能否继续提升至下一个水平的关键一年，而人民币的未来也取决于这一轮的供给侧改革能否成功进行。中国如今在世界经济的地位要比五年前高得多，它的每一个经济数据都对世界市场产生很大影响。美国、法国、韩国等国家先后经历了政治换届，经济政策方向也受到影响，这给中国提供了一个黄金窗口。如果很多金融资源仍然继续流向低生产力、对实体经济没有太大帮助的行业，这将是中国提升竞争力的重要障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