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杰

　　尽管民营银行概念股的飙涨行情已经告一段落，甚至不少二级市场参与者藉此概念赚得钵满盆溢，但民营银行究竟为何物，它与传统银行机构有何不同？民营银行首家牌照会花落何处？

　　围绕以上问题，《中国经营报》记者在应浙江省主管金融的副省长朱从玖之邀前往温州、杭州实地考察后，又辗转上海、南京等地，系统对呼之欲出的民营银行予以尽可能的梳理和发掘：我们发现，这一未来有可能类似古代民间钱庄的“新产物”，最大突破口正是利率市场化的初步放开——这一步如能迈出，民间融资将从牌照化和区域化开始有序规划。比如，某民营银行总部设在浙江省，则银监会等机构很可能只限定其在浙江省范围内开展存贷融资业务，且其业务施展范围也将仅限于浙江籍人士和浙江本地资产(抵押物)。

　　旨在破解民间资本监管难

　　“本轮民间金融危机的发端地在浙江温州，当地民间资本机构担纲着实施温州金融改革方案的主要职责，正在多角度、全方位地展开自救行动。”温州市市长陈金彪此前在面对包括本报记者在内的诸多媒体时，坦言当地殷切希望国内开闸民营银行业务的首单牌照能够花落温州。

　　朱从玖亦坦陈，浙江方面正在力推温州金改加速，其中民营银行和优先股、市政债等技术手段，将成为温州金改的一系列突破口。

　　一方面，全国布点甚多的国有银行及商业银行，虽然在温州有诸多网点，但面对麻烦或可能形成呆坏账的风险时，此类银行大多数扮演了抽水机的角色。温州市下属的瑞安市一位政府官员介绍说，从2012年以来，相对多的国有大行在温州只吸存、少放贷或不放贷，导致温州资本大量外流，地方金融业陷入失血状态。

　　另一方面，当地民间自发形成的远高于央行规定(不得高于基准利率4倍)标准的民间借贷，则因为跳楼者、跑路者层出不穷，陷于瘫痪，外加无论放贷者还是吸存者，都因为超过央行规定而成为法律打击对象，当地类似于古代钱庄的民间金融资本链已完全崩裂。

　　“已经崩裂的温州民间金融体系，自实施温州金改以来正在逐步复苏，如小额贷款公司、民间资本管理公司等合法化机构，正在通过发债等市场化手段，慢慢成型。”前述温州市的政府官员介绍说，此前的温州民间金融所形成的钱庄，本身就具备了民有、民责、民益三位一体构成的统一体，但它不具备官办牌照，缺乏民治内涵，因此一旦出事，民责和民益部分，便一股脑变成了政府监管失责，板子就会打到地方政府身上。

　　记者多渠道获知，浙江在本轮民营银行首批牌照中，有望摘得两枚，最差也将获得一枚。最有望第一批出列的或是温州系资本。

　　不过，传闻中或是华瑞银行出资方之一的华峰集团副总经理翁奕峰对此予以否认。9月12日，华瑞银行获得国家工商总局注册，随后相关概念股华峰氨纶(002064.SZ)、华峰超纤(300180.SZ)出现暴涨。但翁奕峰指出，华峰集团并非华瑞银行出资方，未来不排除集团已经或计划设立新的民营银行。翁奕峰称，华峰集团已经布局小贷、民间资本管理等多个涉及金融改革的业务单元，涉足民营银行应是应有之意。

　　诸多限制性政策猜想

　　那么，在国有银行、商业银行及各级信用联社山头林立的当下，民营银行又如何成为破局金融改革的灵丹妙药？

　　“民营银行脱胎于民间、形成于民间、服务于民间、受益于民间，但仅有这些还不够，它还必须建立在符合国家政策规定、具备完全民事责任和完整商业信用体系的基础之上。”该官员称，民营银行是一个相对的概念，但不能凌驾于法律之上，其仍然要接受政府监管特别是地方金融管理机构的严厉监管，才可能防止新一轮民间金融危机等次生灾害的形成和出现。

　　瑞安市金融办主任杨军正是前述华峰集团设立的小贷公司、民间资本管理公司的地方金融机构监管者。在他看来，民营银行所发挥的作用就是一个平台，它所要管理和约束的，是此前已经崩裂的地下金融体系。另一方面，民营银行和以前的地下金融体系一样，都或会盲目追逐利益最大化，这时候，地方金融管理机构就必须形成强大、健全的监管机制，防止民营银行蜕变为地下金融，进而释放巨大风险。

　　浙江不是民营银行唯一的追求者。在江苏，目前已经通过国家工商总局注册的就已包括了苏宁银行、苏南银行、金陵银行、锡商银行等。

　　“后面排队等待获批的民营银行还有一大把，几乎所有的大型民营企业都在赶潮民营银行，这间接说明，大多数民营企业融资渠道不畅、财务成本高企，甚至资本链运转已经非常困难。”南京当地一位金融机构研究者指出，民营银行概念之初，市场普遍认为民营资本要掘金银行业，或与现有的商业银行一起追逐存贷利差。事实上，至少从短期看，民营银行发牌之初，必然受制于省级人民政府的地域和户籍管制，不可能一股脑地放开，否则国内民间资本跨区域无序流动的洪流，将导致华东南区域成为资本堰塞湖。

　　他认为，除了地域限制之外，民营银行的资方结构特征，或将决定关联交易不断。“如某民营集团旗下设立了民营银行，那么，它再通过商业银行去拆借资金的概率就非常小，除非后者的利率很低，它又有可能把从商业银行获得的资本，再通过旗下民营银行放贷出去，坐吃利差。”因此，未来的地方金融监管者和银监会，势必要给民营银行的关联交易设置一系列约束机制。

　　上海市的地方金融业同样对民营银行充满期待。“现阶段的民营企业融资难，主要难在利率管制上，受制于利率管制，大的商业银行不愿意以承担较高风险却获得较低收益的方式去放贷，迫使很多民营银行主动揽储于民间，形成了恶性循环。”早先，上海小额贷款公司协会会长、大众交通董事长总经理杨国平等沪上民间金融界人士就指出，商业银行可以私有化、民营化，门槛应该放低，准入应该公开，不能歧视非国有企业。杨国平认为，上海有5到10家民营银行是必要的，没有多层次的金融服务，上海不能成为金融中心。

　　“民营银行刺激利率市场化的过程中，一定也伴随着措施严厉的监管手段。”温州当地最大的金融机构、浙江省农村信用联社温州办事处主任陈少云认为，虽然民营银行的原形还没有浮出水面，但民营银行灵活的经营机制和竞争手段，势必会使利率市场化预期升温，利率市场化将是大势所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