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周刊》作者 刘锋

　　1.4亿元理财产品到期无法兑付，令华夏银行近期麻烦缠身，不仅是购买了该行“中鼎财富投资中心入伙计划”而亏损的投资者，就连购买了其他类似高收益产品的投资者也纷纷涌到华夏银行上海嘉定支行交涉。资金池-资产池操作使得银行理财产品严重期限错配，被称为中国式的庞氏骗局，华夏银行此次事件打破了理财产品零违约记录，使得影子银行风险露出了冰山一角。

　　有意思的是，华夏银行理财产品违约风险爆出后，银行板块却无视风险警告依然沉浸在狂欢之中，华夏银行本周涨幅高达7.35%。

　　华夏银行或兜底

　　12月4日晚，华夏银行与购买了“中鼎财富投资中心入伙计划”投资者在华夏银行嘉定支行二楼进行谈判，但没有取的任何实质性进展。华夏银行方面认为，涉及亏损的理财产品并非公司出售，而是前员工濮婷婷私自代售行为。但濮婷婷在11月30日被警方拘留前，亲赴上海银监局提交了举报材料，称在产品出事后曾经被银行要求辞职。据客户投诉称，他们在华夏银行嘉定支行的享受的是一站式服务，从大堂经理引荐，到理财经理说明，再到柜台汇款，均系在嘉定支行内完成。11月26日，华夏银行官网客服人员亦曾承认，中鼎投资理财产品“是我行代销的”。

　　虽然华夏银行声称两个月内解决此事，但是目前并未有赔偿具体安排。业内人士分析指出，最后解决方案华夏银行为其兜底是大概率事件。原因在于一旦出现违约，将造成整个市场风险溢价急剧上升，从而致使筹码转移机构倒仓。如果全市场信用债的风险溢价上升50基点以上，很多机构的日子会非常难过。另外，政府不允许这种类似违约行为发生，像今年4月山东海龙面临短期债券到期无力兑付时，最后潍坊市国资委出面担保，恒丰银行提供兑付资金。又比如江西赛维、新疆新中基都是由地方政府出面兜底。

　　近年来，受信贷规模控制和利息差减少，银行表外资产急剧膨胀。而商业银行“借短贷长”期限错配举债经营的模式助推理财产品火爆现象，华夏银行理财产品未能到期兑付事件是必然，这部分存在于银行资产负债表外的资产不受贷款额度以及存款准备金率的限制，处于政策监管的真空，被称之为“影子银行”，华夏银行事件只不过是揭开了中国数十万亿影子银行的一角。

　　中国式“影子银行”急剧膨胀

　　中国影子银行是在信贷资源稀缺的2010年开始逐渐发展的(见图1)，尽管政府一直在其背后信用背书，但扭曲的市场体制和政府干预惯性导致影子银行规模越来越大。目前官方对于影子银行没有具体统计数据，据中信银行行长朱小黄在财经年会上表示，中国“影子银行”规模最少达17万亿元，相等于去年GDP的36.5%。华泰证券首席经济学家刘煜辉[微博]测算，根据央行公布的其他存款性公司的资产负债表，其中，银行表内的影子业务的规模大概在10万亿左右，转移到表外的以理财产品方式存在的规模大概有8~9万亿，再加上私人持有信托、企业债券、未贴现的银行票据和民间借贷，中国式“影子银行”规模估计在25万亿以上。宏源证券分析师谢学成根据测算约有21万亿(见图2)，约占GDP的40%。

图1

图2

　　是谁导演了影子银行的盛宴？可以说金融创新加速与短期货币信贷紧缩正是我国影子银行业务兴盛的背景，刘煜辉对《红周刊》表示，2009年经济刺激计划后遗症逐步产生，管理层不得不进行宏观调控。但是前期投资的项目需要后续资金安排，从政府角度来讲，并不希望出现“半截子”工程。从银行角度来看，国有银行行长也不希望前期发出去的贷款在其任期内变成坏账。于是，银行就开始绕道，通过非信贷的方式藉由“影子银行”来接济地方政府。“说到底，造成影子银行快速发展的关键原因之一是各项政策目标以及各种政策工具之间的错配和冲突。”瑞银中国首席经济学家汪涛说。

　　多米诺骨牌倒下的风险

　　日渐膨胀的“中国式”影子银行造就了理财产品的泛滥、民间借贷的盛行、也加剧了地方政府的账外债风险。分析人士称，“理财产品充斥着大量的违规销售行为，就像多米诺骨牌效应，看谁先倒下。”一旦“资金池”中出现违约风险，承诺收益不能兑付，投资者对于理财产品丧失信心就会出现偿付风险，银行可能不得不将这部分资产纳入表内，提高整体不良资产率。如果这部分不良资产回到资产负债表内，那么当前银行股看似便宜的估值或许不再便宜。

　　其实，根据央行对民间借贷的调查，有30%的民间借贷资金实际来自银行体系。其中，温州借贷平均综合利率高达20%以上(见图3)，较高的利率促使很多企业或个人将银行贷来的款项变相放到民间借贷市场中套取利差，一旦民间借贷市场出现违约风险，必将通过间接渠道传导到银行体系。此外，地方政府把土地抵押给其属下的城投公司，并由城投公司以这些土地向银行贷款去做基建建设。而商业银行对部分城投债“无条件”的流动性支持，将对银行形成很大的风险敞口。在这个过程中，信托公司是金融机构的账外贷款，买下房地产的短期票据，变相为房地产商融资，这也成为风险聚集地。

图3

　　要么没风险，要么出现系统性风险。银监会副主席王兆星表示，影子银行的快速发展和扩张带来了风险的严重积累，一旦发生失控也完全可能会形成系统性的风险，甚至会威胁到整个银行体系以及整个金融体系的安全。“我们说影子银行有问题，并不在于影子银行本身，因为影子银行只是一方法，一种通道，或者说是一种技术创新，他能够提高资金使用效率。关键是背后的体制，背后土壤是软约束从而产生了南橘北枳的效果。”刘煜辉说。

　　鉴于目前影子银行规模巨大，刘煜辉表示，政府最可能的措施是关闭阀门，进行总量控制、限制增长、风险排查。抑制规模进一步滚大，同时推动理财资产无可避免地回到银行表内。如果回到表内，则对于商业银行拨备、存款准备金率、贷款额度等指标均是一个巨大的考验，从而利空银行股估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