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文龙
有着实体经济的利润支撑,正是榆林幸免温州民间借贷危机“蝴蝶效应”的根本原因。融资链条短、多次转贷现象较少,因此即使投资项目出现风险,也不会有较大的传染性,可以较大程度地避免大宗案件引发的民间借贷“崩盘”现象。
在民间借贷风险集中爆发之前,榆林市政府就已经未雨绸缪,提前对一些异化为地下钱庄的中介进行了清理整顿。神木县为了淡化民间借贷的投机氛围,建立了打击和处理非法集资监测预警制度和防范预警体系。
记者李文龙雷和平通讯员王永飞温向阳60亿元,这是陕西省榆林市神木县一季度存款净增量。但在当地金融机构眼里,这一变化却未带来太多喜悦,因为熟悉内情的人都清楚,存款“异动”源于投往内蒙古、宁夏等地房地产和煤炭业的民间借贷资金大量回流。
这一猜测得到了有关部门的印证。人行榆林市中支在进行专项调研后得出,2009年曾有业界专家对神木民间融资规模进行测算,大概在200亿元左右,但到今年一季度这一规模已缩减至不到140亿元。两者之差与神木县的存款增量惊人的吻合。由此可以判断,在这个与温州、鄂尔多斯齐名的民间融资样板城市,一改往昔的火爆场面,民间借贷出现了明显降温的势头。
自从2008年国际金融危机之后,神木的民间借贷就一直呈升温趋势,不但参与人数众多,一度呈现“全民借贷”的倾向,而且借贷利率一路走高。那么,今年始料未及的资金“逆流”,背后的真实原因是什么?回流资金究竟是“理性回归”,还是在潜伏着伺机寻找新的投机“猎物”?这又会给地区经济带来哪些影响?
资金“逆流”
有着“中国第一产煤大县之称”的神木县煤炭资源异常丰富。这个人口只有42万人的三线城市因煤炭而变得不普通,迅速积累的民间财富使得这里的民间借贷极为活跃,并吸引着周边府谷、靖边等县的民间资金也向这里聚集,成为名副其实的民间资金集散地。
人行榆林市中支去年6月份调研估算,榆林的民间融资规模在700亿元左右,但从9月份开始就有所“退烧”,融资量明显下降,到今年一季度已经缩减了100多亿元。而神木县民间资金回流仅仅是榆林市民间借贷整体降温的一个缩影,另外伴随着部分规模较小的民间借贷中介被洗牌,“弱者已经退出市场,而强者经营极为谨慎”。
“退烧”多少有些出人意料。在神木县民间借贷最为火爆的时候,不仅从事个人借贷的地下钱庄屡见不鲜,担保公司、寄售行、投资公司等中介组织也充当起了资金掮客。据统计,高峰时这类民间借贷中介人员大约占到神木县人口的1/5。大量民间资金涌入民间借贷市场也迅速推高了资金拆借的利率。“最红火的时候是2009年,那时民间借贷利率比煤炭行业利润还高。”一位熟悉情况的人士告诉记者,过去神木民间借贷吸收存款月息一般在2分至3分,而放贷利率则达到月息3.5分至4分。在高利润的诱惑下,不断聚集而来的民间借贷资金大进大出,甚至出现了公开化的趋势。
除去融资规模缩小和参与人数减少,今年借贷利率持续走低也充分体现出榆林市民间融资大幅降温的趋势。据人行榆林市中支监测,年初以来,榆林民间融资吸收存款利率普遍降为月息1.7分,贷款利率普遍降为月息2分到2.5分,已经远远低于最高人民法院关于民间借贷利率不超过银行同期存贷款利率4倍的规定。
“对于神木人来说,最佳的投资时机或许已经过去。”一位当地人说,神木乃至整个榆林市民间借贷市场迅速降温,是投资狂潮开始退潮的真实写照。小煤窑关停,房地产市场调整,导致曾经的“炒煤热”、“炒房热”骤然冷却。“以往一些煤矿的股权几经倒手就炒到了天价”,如今按照榆林市的煤炭资源整合实施方案,全市煤炭企业重组后,将保留50个煤炭企业。不仅在榆林本地投资小煤矿的风险加大,神木县投向内蒙古露天煤矿的民间借贷资金也因煤企整合和开采政策变化而出现了很大风险。另外,楼市深幅调整让部分民间投机资金遭遇了“滑铁卢”。在难以找到好的投资项目时,一些中介机构融入的资金陷入一个无法投出的困境,因而才出现了大规模的民间借贷资金回流。
独有的运行轨迹
我们看到,去年温州民间借贷资金链危机爆发后出现了老板跑路潮,随之多米诺骨牌被推倒,郑州担保业出现了“地震”,鄂尔多斯频频曝出“苏叶女案”等案件。相较之下,尽管投资风险也对榆林市的民间借贷市场造成了冲击,但却鲜有大的案件纠纷。这又是为何?
与温州等地出现的民间资金自我循环、以钱炒钱不同,榆林的民间借贷有着独特的运行轨迹,起步迟、规模小,借款利率也不是最高,月利率主要集中在15‰~25‰左右,大部分聚集的资金流向了煤矿、煤化工、商贸、房地产等实体经济领域,而且因为榆林市房地产盘子比较小,总量有限,所以楼市调整对榆林民间融资的冲击也有限。
有着实体经济的利润支撑,正是榆林幸免温州民间借贷危机“蝴蝶效应”的根本原因。据了解,榆林市民间融资多以点对点的横向融资为主,资金流入中介机构后就直接投向了煤炭等实体经济。融资链条短、多次转贷现象较少,因此即使投资项目出现风险,也不会有较大的传染性,可以较大程度地避免大宗案件引发的民间借贷“崩盘”现象。而且,在榆林市北部,民间借贷的融资方多是煤矿、煤炭深加工企业等资金实力较强的大企业集团,在煤炭行情紧俏价高的背景下,整个行业平均利润率较高,比如说2010年神木县煤炭行业资本利润率平均达20%~25%。投资标的的高利润使得民间融资在利息支付时较为及时。
另据记者了解,在民间借贷风险集中爆发之前,榆林市政府就已经未雨绸缪,提前对一些异化为地下钱庄的中介进行了清理整顿。“从去年7月份,市政府就开始了规范金融秩序、防范金融风险专项行动,取缔了一批违规的担保机构和投资公司。”当地一位政府人士说。
经过集中清理,地下非法钱庄的数量已经大为减少,比如,神木县正式批准注册登记的50家担保公司纷纷改行,从事起其他经营活动。另外,神木县为了淡化民间借贷的投机氛围,还建立了打击和处理非法集资监测预警制度和防范预警体系,开通了群众举报电话,也在一定程度上抑制了神木民间借贷活动。
探索新出路
众所周知,民间借贷是一把“双刃剑”,在正常运行时是正规金融的有益补充,而在神木县民营经济从“草根”到“三分天下有其二”的蜕变过程中,民间融资切实发挥了不可忽视的作用。但是,各地频频的风险暴露却在警示,由于缺乏监管,始终在灰色地带游走,民间借贷随时都可能会露出锋利的刀刃。虽然榆林市民间借贷运转正常,有着自我运行的轨迹,但是也需加强引导和规范。怎样才能为民间资金找到新出路?神木县的许多人都在思索。“如果能够将区域民间货币财富进行资本化或金融化改造,将其纳入整体金融范畴进行统一管理,那么民间货币资金就会与国家产业、财政和金融、信贷等政策形成更均衡更有效的对接与匹配。”人行榆林市中支负责人认为。
据悉,作为陕北能源最为丰富的城市,榆林市能源化工基地已从载体建设和项目建设阶段进入跨越式发展阶段,这为发挥大项目、大工程对民间资金的虹吸效应提供了可能。“我们设想参照封闭式基金运作模式,设立不上市的榆林产业投资基金,以此为平台广泛吸收民间资本、聚集民间资本,通过基金运作投入到榆林急需的产业开发中”。
此外,为广泛拓展民间资金的投资渠道,人行榆林市中支还建议,允许和支持民间资本设立新型金融机构,支持民间资本发起设立信用担保公司,同时鼓励民间融资进入股权投资业,大力发展私募股权基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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