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振华

　　老盛又放一炮，引起热议。

　　老盛是人民银行沈阳大区分行行长盛松成，此人一贯不循旧道，思想大胆，多有令人眼光鲜亮的想法。近日老盛接受央行主管的《金融时报》专访，建议在东北率先进行存款利率上浮试点。

　　这也许是近几年利率市场化沉寂之中的一声惊雷了。

　　1995年，人民银行在“九五”时期深化利率改革的方案中提出利率市场化改革的基本思路，当时多数人预期中国会用上5-10年时间完成利率市场化改革。

　　1996年央行放开银行间同业拆借市场利率，1997年银行间债券市场正式启动，同时放开了债券市场债券回购和现券交易利率。

　　亚洲金融危机后，最主要的存贷款利率浮动改革停滞不前，放松管制一直押后。直到2004年，才部分放开贷款利率上限，而对于存款利率始终未放松关注。

　　当然，利率管制原因多样，当时的时局和条件不允许。但如今弊病丛生，正到了必须改革的时候。

　　亚洲金融危机后，国企困难，债务高筑，国内银行不良资产堆积，银行资本十分薄弱。现实情况是迅速充实银行资本，消化不良。此时进行利率市场化显然不合时宜，而银行也需要进行政策保护以增强盈利能力，获得资本累积和投资者认可。

　　因此，央行为商业银行设置了银行获取的全球最大的利差保护，储户收益一定，而贷款收益则可通过议价抬高，形成价格垄断。同时金融监管部门通过对牌照的控制，将民营资本挡在金融服务市场之外，形成了市场垄断。双重垄断形成的政策补贴这对于商业银行改革成功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2009年，14家上市银行占全部A股上市公司利润的40%，2010年上半年16家上市银行占44%。金融行业名副其实成为最赚钱行业和公司。金融行业的巨额利润并非都来自于真正盈利能力的提升，很大程度上是政策保护。利润越多对实业企业的吸金作用就越巨大，对于发展制造业经济为主的中国经济形成极大的误导。

　　这也是为什么从2006年起，金融股权飞涨，金融投资风行，而实业经济逐渐被人抛弃。

　　其次，商业银行上市后，资本市场和银行内外部形成了强大的利益联盟，而银行规模扩展，则与地方政府和企业寻求投资拉动型经济增长形成共同利益格局，以及信贷扩张循环，这导致经济转型、机构调整只能是纸上谈兵，难以落地。

　　另外，存款利率管制，实质上是对存款价格的低估。半年多来，银行之间存款大战不断上演，手段层出不穷，就是例证。价格偏离正常，监管部门也无力禁止这种行为。而更多存款为对冲货币泛滥导致的通货膨胀风险，大量流入投资品市场，又推动资产市场上涨形成泡沫。

　　在现有模式下，既可以选择非对称加息，也可以尝试存款利率市场化。

　　央行在2007年进行了非对称加息，并将一年期存款利率一度提升至4%以上水平，这对房地产投机形成了极大打击。不过不幸的是，所谓全球金融危机和4万亿计划打乱了步伐。

　　但是，央行的利率政策如今就是“公共汽车”，不对称加息何其难！同时美联储吃药上瘾，损人利己，要把宽松货币政策进行到底，引发全球宽松货币竞赛。

　　中国当然不能继续参与宽松货币竞赛，2008年底跟风已经累积了严重问题，但如何紧缩国内货币，进行存款利率市场化试点在这一点也是可行的。

　　但更主要是，逐渐消除垄断，纠偏商业银行行为，打破与企业、政府利益联盟格局，创造正常的信贷制度和信贷文化，进行利率市场化是更根本之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