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伊琳

　　成于斯，亦败于斯。徐进兴想不到，商业承兑票据在他最困难的时候帮他渡过了难关，却也在让他准备大干一场的时候锒铛入狱。

　　7月中旬，徐进兴以涉嫌诈骗罪被警方抓获。作为一个票据掮客，徐进兴快速坠落，这些游走于企业与银行之间、将票据视为融资投机工具者，正经历人生的悲欢起伏。

　　掮客是这样炼成的

　　徐进兴是浙江的一名普通的小企业主，1999年向亲友借了一笔钱，做起了外来订单加工的生意。随着业务的逐渐稳定，徐进兴向当地的农村合作银行借了一些贷款，与这些小型金融机构建立了联系。

　　实际上，徐进兴经营上只是微盈。为了进行设备更新和场地的拓展，徐进兴一直负债经营，兴差不多是走在钢丝线上，一旦有风吹草动，资金链条就会断裂。而这样的小企业主在江浙一带比比皆是。

　　2008年全球性的金融危机爆发前的4月，徐进兴陷入了绝境：一单近百万的订单出货后，对方却消失得无影无踪，这导致他银行的150万贷款无法偿还。为了让企业正常运转下去，徐进兴开始寻求高利贷，月息6分。一年多不知不觉中，徐进兴的负债已经积累到了400多万。

　　转机出现在2009年6月，他开始做起承兑汇票贴现的买卖，从中赚取利差。

　　这次“商机”的发现，是一次无意间和金融机构接触而得。2009年上半年，正值宽松货币政策，徐进兴算得出银行的基准利率比他借的高利贷要节约大量的利息，就去找银行贷款融资。银行人员认为他的条件不符条件，但给他指了一条“明路”。

　　在银行人士的建议下，他从另一名银行客户贴现的资金里“贷”得了80万现金，除银行贷款利息外，月息是1.5分，直接打给客户。虽然，这笔资金比银行的贷款基准利率要高，但总比高利贷减少了近7成的成本。

　　后来徐进兴才弄明白，实际上对方给银行提供了一笔金额100万的承兑汇票进行贴现，存20万的保证金，就可以贴现80万的资金。而且，除了80万高出银行贷款利率的收益外，还有20万保证金的存款收益。

　　还有什么比此更好的利润？何况，此举当时大受银行欢迎，操作过程都会积极配合。

　　银行人员的积极是受存贷款的业务指标驱使。比如做主要的100万贴现，银行起码有20万的保证金存款。

　　徐进兴惊喜地发现，这是一种绝妙的“生意”。于是，他就开始到处向自己周边的企业收揽票据。在这行里，徐进兴很快就入道了。而且，他发现倒腾票据让他挖掘到前所未有的利润收入。

　　一个半年下来，业务量迅速开始膨胀。

　　而且，徐进兴还“扩展”了这种业务，在承兑汇票拥有者急需用钱的时候，将其买过来，扣除一定利息，然后再找银行贴现，他所赚就是两者之间的差价。

　　徐进兴成了一名票据“掮客”。

　　掮客是这样终结的

　　成了掮客的最初一段时间，因为徐进兴手头资金很少，而且都是借款，所承接的承兑汇票也基本为小额居多，往来快速，风险不大但收益可观，单他三四个月就赚了十来万元，这让他惊喜不已。

　　2009年年底， 6分息的“高利贷”催徐进兴还钱了。掮客徐进兴理所当然的想到了用自己的兼职来“解决”这笔欠款。2009年12月，徐进兴打电话问客户陈云(化名)问：“最近有没有承兑汇票要贴现。”

　　陈云居然还真的有一张票据等着贴现，116万元。根据当时的利率，每月10万元扣除利息1000多元，116万元相当于要扣除利息1.3万元。

　　徐进兴“买”了这张承兑汇票，承诺过几天给钱，但他把贴现来的钱转手还了高利贷。在陈云一次次催促下，徐进兴称自己将这笔钱亏掉了，还不出来，于是乎就给陈云开了一张欠条，徐进兴也答应每个月还钱给陈云，直至还清。

　　此时徐进兴可能还惦记着继续当掮客的“盈利”可以让他摆脱债务。但是天有不测风云。

　　从2001年1月份开始，之前答应给他贴现金融机构，都纷纷提升贴现利率或周期，有的甚至对他关闭了这扇“大门”。

　　银行的这种转变，实际上是信贷政策的变化导致。信贷规模受严格控制，票据贴现的口子被骤然收紧，这种变化更加让徐进兴的资金链开始绷紧。2009年贴现率在2%多的金融机构上升到3%、4%、甚至近5%。

　　徐进兴还在咬牙盯着，希望政策重新放松。直至又一笔400万的承兑汇票出现。

　　其实，陈云被徐进兴挪用的这笔资金，也是陈的企业的救命钱，当时急着让徐进兴去贴现，也是因为自己无法在金融机构兑现这张票据的无奈之举。但资金被挪用，几番讨要竟然一点进展都没有。于是，就想出了另外一个“收债”的妙招。

　　2010年6月中旬，徐进兴接到陈云的电话。陈云称，他哥哥有个生意可以跟徐进兴合作。

　　其实，陈云所说的生意，就是帮徐物色一张金额有400万元的银票，并已经联系好，他希望到时徐能把钱还给自己。

　　陈云告诉徐进兴，“会有个穿红衣服的男人拿去，就是阿飞。”这一次，徐进兴要的贴现利息更高，每10万元扣除利息2150元。也就是说400万元的承兑汇票贴现，徐可以赚8.6万元的利息。但是，让徐意想不到的是，金融机构的贴现利率比他提的还快。

　　徐进兴和阿飞在接头的当天下午一同前往一农村信用社，要求贴现。信用社负责人告诉他，利息为每10万元为2660元。

　　显然，对于陈某来说，这笔买卖是亏损的，但他还是同意了。于是，信用社先支付了200万元。

　　徐进兴偿还陈云的130万元(包括利息)，还给以前一名客户10万元，自己还剩下60万元。

　　其实阿飞也是一名企业主，也急着用钱，才找到陈云帮忙，陈云又把阿飞介绍给徐进兴进行贴现，贴现后陈云给阿飞打了50万元。

　　然而，阿飞越来越觉得不对劲，决定让陈云把承兑汇票还给自己，自己也把50万元还给陈云。然而，徐进兴没有钱“买回”已经贴现的票据，陈云自然也没能换上阿飞的钱，三个人的资金链都断了。

　　6月19日，徐进兴看着瞒不住了，就向阿飞透露了实情。于是，阿飞将徐进兴和陈云送进了派出所。目前，当地检察院以涉嫌诈骗罪对徐进兴进行批捕。

　　一个票据掮客的“职业生涯”就此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