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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者 陶冶
对于全球首屈一指的零售业巨头沃尔玛来说，过去的一个月波折颇多。在4月份有关其申办产业银行的两次听证会上，沃尔玛感受到了强烈的反对浪潮，批评之声更是不绝于耳。人们为何视产业银行如洪水猛兽？又为何对沃尔玛保持如此高度的警惕？带着这些问题，我们特别连线了对外经贸大学金融学院副院长丁志杰教授和北京师范大学经济学院金融系主
任贺力平教授。
作为一种特殊银行，产业银行专门从事信用卡、存贷款等部分零售银行业务。自二十世纪70年代以来，随着金融创新和金融自由化的发展，一些不是金融机构的公司，如汽车公司、连锁店等，开始提供与主业配套的金融服务，出现了所谓的非银行的银行。也就是说，这些机构不是银行，但是从事部分银行业务。美国一些州允许设立产业银行，正是适应了这种发展趋势，把事实合法化。
那么，在沃尔玛公司申办产业银行的问题上为何会出现如此多的争议呢？丁志杰认为没人怀疑沃尔玛申办产业银行的经济可行性。作为世界上最大的公司，其庞大的现金流、客户群、供货商都是拟申办银行利润的来源，足以支撑银行的生存和发展，主业和银行业的协同效应很强。但是，沃尔玛却遇到了前所未有的阻力，甚至连联邦存款保险公司也破天荒地举行了听证会。阻力主要来自可能受到冲击的相关利益集团，包括沃尔玛想涉足的银行业及其现在所处的零售业。作为零售业巨头，沃尔玛办产业银行，会进一步加强其在零售业的垄断地位，从而触发美国人对垄断的恐惧。尽管沃尔玛宣称不打算全面进入零售银行业，而主要集中处理支付业务，但是该公司有过多次申请全面银行业执照而遭拒的经历，这让人们担心申办产业银行只是其迂回进入银行业的开始。
贺力平进一步指出，低成本经营扩张是沃尔玛在零售行业成功的最典型经验，如果沃尔玛如愿开办产业银行，就很有可能会把这种低成本扩张的模式带到银行经营中来，而这是美国银行界所不可接受的。应该说，对于任何一个行业来说，沃尔玛的规模效应都是有着极大杀伤力的。另外，沃尔玛在零售业已有多家分店，并建立起了庞大而成熟的网络。一旦沃尔玛基于这一广阔网络开展银行业务，就将对整个银行业构成强大冲击。更重要的是，沃尔玛在开展零售业务时走的就是综合路线。那么当它在发展银行业务的道路上渐渐壮大以后，就很有可能将保险、证券、银行业务统统包揽，甚至可能会介入住房贷款业务，而这对于整个金融业来说都将是一大挑战，因此沃尔玛此番遭遇巨大阻力不足为奇。毕竟，任何一个行业都不大可能会欣然接受突变。
在沃尔玛申办产业银行掀起轩然大波之后，反对人士曾经直接剑指潜存风险，强调安然和世通没有自己的产业银行是美国的一大幸事，以此暗示沃尔玛申办成功可能给美国金融稳定带来的威胁。对此丁志杰表示赞同。他认为，防止垄断，特别是全面的经济垄断和金融垄断，是各国对产融结合保持警惕的重要原因。产融结合过于紧密，可能导致实体经济和虚拟经济的联动性，尤其是危机的联动性，不仅会增加金融体系脆弱性，而且会加剧经济周期波动。其实，产业银行是一个妥协的结果。一些行业的公司在提供主业的过程中，可以比银行更低成本地提供金融服务，其涉足银行业有经济合理性。产业银行一方面满足了这些公司的合理需求，另一方面也严格限定了其业务范围。产业银行大多从事与支付有关的业务，如信用卡等，直接关系到金融体系的稳定。这让人想起二十世纪60年代的窄银行制度构想。按照该构想，要对金融业进行重新界定，银行只能从事与支付有关的短期资金业务，资金来源是短期的，资金运用也只能局限在短期贷款和国库券等短期资产，政府对之严格监管，并实行存款保险制度；对于其他银行业务，如长期存贷款，类似于资本市场投融资，政府放松对之监管，取消存款保险。沃尔玛申办产业银行遭到质疑，一个原因是其享受了存款保险，如果遇到危机就可能需要政府资助，从而花费纳税人的钱。如果按照窄银行制度构想，沃尔玛申办产业银行就不是问题了，而且这种产业银行的模式就是其未来的银行业主流。
总的说来，贺力平认为从目前的形势判断，沃尔玛自己办银行可能并不是一个好主意，相比之下，与现有零售银行合作搞连锁经营可能更容易为人们所接受。对于监管机构来说，一方面要允许银行业的创新以确保为百姓带来便利，另一方面也要充分估计伴随创新而带来的风险问题。凡事需有度，这恐怕是沃尔玛暂时还急不得的主要原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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