股市大幅波动谁来担责？看IMF怎么说

　　IMF今天在北京举行了第四条磋商新闻发布会。而久未露面的周小川昨天之所以亮相，也是因为会见了本次新闻发布会的主角——IMF第一副总裁大卫·利普顿。

　　利普顿日前在深圳发表演讲时，提示了中国在企业债务方面面临的挑战，并呼吁中国政府立即行动，实施重大改革。同时还提到了中国经济的一个薄弱环节——2015年和2016年初信贷增长的迅速增加，以及投资率的居高不下，这个问题正变得日益困难。

　　今天北京的发布会，有何亮点？请看以下摘编。

　　中国的中期发展仍有不确定性

　　中国正在向可持续增长转型，有时艰难而崎岖。但转型的成功对于中国和世界都至关重要。中国政府认识到了挑战，而且明确表示将会通过一系列有针对性的措施来实现中国经济向“新常态”的转型。多个领域的改革取得了令人鼓舞的进展。

　　但也有不平衡的地方，比如从工业向服务业的转型进展非常巨大，但在解决信贷增长方面的进展非常少。在开放市场方面取得了实质性的进展，但在约束国有企业方面进展比较少。现在脆弱性不断的上升，同时应对冲击的缓冲也在逐步消耗，进一步凸显了改革的迫切性。

　　由于中国政府加强了政策措施，近期的增长前景正在明朗，但信贷的快速增长和结构性的产能过剩，以及日益庞大、不透明、相互关联的金融部门给中国的中期发展带来了不确定性。此外，企业债务规模虽然可控，但数额庞大，增速也很快，中国政府必须立刻采取更多行动。

　　建议成立国企重组小组

　　中国政府应该用具体的行动来硬化预算约束，特别是对国有企业的硬化约束，确认和分配损失，处理相关的社会成本，并且便利市场准入。建议中国政府成立一个人员配备充分、具有清晰职能的工作小组，以正在实施的煤炭和钢铁行业重组计划为基础，来推动和实施国企重组，处理他们给银行业带来的影响。

　　经济增长适度放缓是中国经济转型的自然结果，宏观政策应该与其他的目标相一致，比如近期应降低脆弱性，使得经济增长率维持在可持续的水平，2017年为6%左右，信贷速度要放缓，预算外投资支出转变为有利于再平衡和改革的措施。

　　此外，对于化石燃料和污染进行大幅度的征税会使经济增长更为环保，对燃煤适当征税会减轻空气污染。为了防范日益复杂的风险，我们需要在多个领域采取行动，首先显然需要在各个监管部门和市场之间采取更加协调的方法，提出一些具体的行动。

　　例如增强银行的缓冲，积极主动确认潜在的损失，以及提高银行和其他金融机构的融资稳健性。同时还应该继续控制影子产品大幅度增长所带来的风险。

　　人民币汇率应在未来几年实现有效浮动

　　从去年调整以来，人民币汇率变得更加灵活和市场化。IMF鼓励中国政府来继续推进这一过程，我们的目标是在今年或者未来几年实现汇率有效浮动，尽管中国的外部顺差仍略强于中期经济基本面对应的水平。我们鼓励中国政府继续弥补仍然存在的显著的数据缺口，特别是在国民账户和政府财政方面。

　　同时，应该在澄清政府政策意向，减轻不确定性，调整预期方面加强与外界的信息沟通。我们希望这方面工作的不断改善，有利于中国历史性的转型。中国正处在经济发展转型的关键点，考虑到过去30年当中，中国改革取得的重要经验，我们对于中国再次找到办法，克服挑战充满了信心。

　　问答环节：

　　提问：刚才您说进一步推动国有企业的改革，能不能介绍一下在国有企业改革方面，国务院或者中央财经领导小组、中国政府的意见是什么？另外，中国央行在外汇市场当中对人民币进行干预，是国际货币基金组织比较担心的吗？国际货币基金组织是否会出手制止？

　　利普顿：在国有企业改革方面，我们希望改革措施是由不同层级的政府合作完成的，建议成立一个小组，全面领导国有企业改革的工作。

　　人民币汇率正向着更加灵活的方向发展，中国在接下来的几年当中的目标就是引入一个更加灵活的汇率，特别是往浮动汇率的方向发展。

　　打破预算软约束 国有企业要建立责权制

　　提问：我的问题是刚才你谈到国有企业的预算软约束，中国怎么硬化国有企业，包括融资平台的预算约束？

　　利普顿：中国的国有企业治理结构非常复杂，他们承担了一些公共职能，所以没有简单的方法能够在一夜之间改变国有企业的治理结构。

　　但有一点，我们希望国有企业改革的目标是明确的，希望国有企业的管理服从于治理结构，这样，当国有企业要进行贷款，或者执行项目的时候，领导者就明白自己要对贷款的使用承担责任，如此，资金才能够得到有效的使用，这种权责制的改变对国有企业来说很关键。

　　企业债务问题非常紧迫

　　提问：您刚才介绍了不良率，还有企业的债务水平比较高。前不久，中国央行的副行长谈到了银行对于不良率的化解问题，说有可能会允许银行破产，同时我们希望保障金融系统的稳定，银行的破产和清算对于不良率的解决有多么迫切？同时在什么情况下，人民银行能够接受这样的情况？

　　另外，汇率方面，上一周人民币受到了一些贬值的压力，但是可以把它解读成为汇率双向波动的开始，你认为这是央行在承担压力吗？

　　利普顿：银行的不良贷款仍然是可以管理的。现在非常紧迫的是应该不要让它继续扩大，而且规模要可控。要想解决银行的问题，就要解决企业盈利性的问题，治理结构的问题，这个问题很复杂，并不是一夜之间就可以完成的。

　　我们建议应该快速、认真的着手解决企业债务问题，一旦债务量进一步加大的话，有可能会变成不可控的问题。

　　至于汇率，如果想要人民币汇率有更大的灵活性，可能要花一些时间，而且也只有时间能够评判结果。人民币最近几个月比较稳定，引入更大灵活性的政策将会给中国带来更多益处。

　　汇率应该由市场决定而非央行

　　提问：您谈到未来几年人民币汇率有效浮动，能不能具体谈一下具体的标志是什么？如何能够达到，还有您对刚才谈到的实行银行的缓冲，对于强化金融体系，您有什么具体的建议。

　　大卫·利普顿：谈到标志，应该是汇率有更大的波动，让市场回到自己应该扮演的角色。市场不是最完美的，但市场的力量非常重要，因为它能够反映出经济的基本面，而且能够更好进行资源配置。至于说到标准，就是看央行是不是能够让市场来决定汇率，而不是进行干预。

　　在银行的缓冲方面，中国的银行资本是比较充足的。拨备也比较高，尤其是考虑到对不良贷款这部分的拨备，这也是非常重要的缓冲。但是，也要确保对中小银行的监管。不仅是大银行，整个金融体系都要保持稳定。

　　提问：您说中国的脆弱性在上升，这种脆弱性怎么样影响到其他的亚洲国家？

　　大卫·利普顿：英国将会在23号进行推欧的投票，这就会带来不确定性。这种不确定性不仅仅是对英国，还会对欧盟有深远影响，现在还很难确定这些影响到底是什么。在全球经济复苏仍然薄弱的时刻，这种不确定性肯定是不太好的。

　　人民币进入到SDR一揽子货币正是人民币国际化的表现。而且说明中国的经济和世界经济有了更紧密的连接，人民币进入SDR将会在今年10月份完全实现，这需要央行做好包括技术在内的多层面的准备。我们的成员国非常欢迎这一改变，我们也非常期待明年的实施。

　　提问：刚才你说了一些脆弱性，您觉得脆弱性的原因是什么？不仅仅是银行体系，还有影子银行。今年有很多货币和资本的外流，对现有资本有什么样的控制措施？您在这方面看到中国这些措施了吗？谢谢。

　　大卫·利普顿：中国的增长是不断持续的，速度非常快。增长率虽然有所下降，也只能说是跟中国过去比放慢了。如果跟其他国家相比的话，还是很快的，其他国家都非常嫉妒中国经济的增长率。增长是不是能够继续保持这个速度？的确要看再平衡的进程，再平衡也要求政策的支持来进一步促进家庭消费，包括新兴经济的增长。

　　这种平衡路径不是非常容易，再平衡过程之中也会有一些不平衡，中国的再平衡对于本区域，对于世界来讲都会产生一些脆弱性。因为资源的重新分配会影响到亚洲的供应链，包括中国国内的供应链，还有包括一些产品的出口方，欧洲的一些设备的出口方等等。这些都会受到影响。

　　现在中国的债务水平比较高，债务量达到了GDP的225%，如果跟国际标准来比较的话，政府和家庭债务的水平不是很高，但企业债务是比较高的。不过企业债务仍然可控，现在信贷增长的速度仍然会不断增强企业债的水平，如果这个问题继续存在下去，这些公司没有很好的盈利性，未来没有很好的前景，就可能会导致经济困难，或者是银行、公共财政的负担。

　　中国政府现在已经着手解决企业债的问题了，对公司进行重组，以便使他们的债务水平不再进一步升高。

　　提问：我想问另外一个关于中国债务水平的问题，您刚才介绍了中国的债务水平现在是比较高的。同时还担心会继续升高，那么中国政策的制订者，他们也同意您的看法吗？如果没有的话，他们对于中国现在的债务水平是什么看法？谢谢。

　　大卫·利普顿：我想让中国政府自己来介绍他们的观点，我在这个主题方面进行了很好的讨论，我们做出的公开声明来自于中国政府人员，他们表示认识到了这样的问题，认识到了脆弱性。同时，也决定会解决这样的问题，但是，中国政府的具体观点，我觉得是要由政府人员来回答。

　　提问：与一年前您来中国相比，中国市场的对外开放取得了什么样的进步和变化，您对于中国资本市场下一步有什么看法和建议？谢谢。

　　大卫·利普顿：在这一年当中，中国的资本市场有一些变化。比如利率市场化不断进步，另外在一些小的银行包括在非银行金融机构的资产负债表增长比较快，还有互联网金融，债券市场的增长速度也比较快，股市相比去年也有所恢复了。

　　这都要求监管部门承担更多的职能，比如说中国的“三会”，他们一直都非常努力找到正确的政策来应对。另外相互的协作，相互沟通，才能够保证监管部门以及所有相关的政府部门和机构共同完成监管目标。

　　同时，我觉得监管部门也认识到了金融市场，还有资本市场以及银行和非银行机构现在变得越来越复杂。同时这些机构又在进行更为复杂的活动，所以需要保证这些活动能够有资本的支持，同时保证市场上有充分的流动性。另外对于监管部门来说，还需要保证市场的稳定性，这一点各方达成了共识。

　　中国监管层从股市当中学到经验和教训

　　提问：这一周是中国股市异常波动的一周年，从股市异常波动当中我们可以学到什么？另外您的公布稿当中，有没有公布我们要做什么，以及谁为去年股市的危机承担责任？

　　大卫·利普顿：对于股市来说应该发挥多种角色，比如，把人们的储蓄引导到需要资金公司当中进行投资，同时给投资人带来回报。对于投资者来说，股市应该是相对稳定的，投资者应该相信这个市场，愿意把钱投入到市场当中。对于股市来说，自然会有波动，有上有下，所以投资者应该了解这些风险。

　　对于监管者来说，他们也从去年股市的异常波动当中学到了经验和教训。如果股市出现一些极端的波动和扭曲，他们会迅速采取行动，同时在不同机构之间有明确的责任。股市的波动不仅仅影响股市自身，还会影响到其他的机构和其他的市场。所以，对于监管部门来说，他们也学到了一些经验和教训。

　　他们希望金融体系能够服务双重目的，一方面是提供经济发展所需要的资金，另外一方面，能够是机构和市场的职能正常运行。保证市场的稳定，能够增强投资者的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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