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洋：别把产能过剩当经济困难

北京大学国家发展研究院教授、院长姚洋（图片来源：新浪财经 摄影：顾国爱）

　　新浪财经讯　2016年亚布力中国企业家论坛第十六届年会于2016年2月19日-21日在黑龙江亚布力召开。本届年会主题为“企业家：信心与动力”。北京大学国家发展研究院教授、院长姚洋发言。

　　他表示，产能要压也不应该政府来压。政府要压国营企业可以，千万不要压私企。一切让市场决定。把产能过剩当做经济困难原因的说法本末倒置，产能过剩因为经济下行，是一个结果，不可能是原因。把产能压下去，经济就增长了吗？

　　以下为演讲实录

　　姚洋：我讲三个问题。第一，供给侧改革目标是什么？

　　我理解供给侧改革为长期经济增长服务。我们看两个增长，潜在增长率和实际增长率。潜在增长率由供给侧决定，实际增长率由需求面决定。供给侧改革就是提高我们国家长期的潜在增长率，或者是潜在增长率保持在比较高的水平上。到2020年，我们人均可支配收入要在2010年基础上翻番。这是一个硬任务。在座各位都是企业家，我们宏观数据和企业感受还是有差距的，能不能通过供给侧的改革把我们增长率，在未来5-10年间稳定在6.5%以上，这是供给侧改革应该做的事情。

　　贾康写了很多文章，我就不去说供给侧具体要做什么了。总体上来说，应该是降低准入门槛，把我们的一些门槛降低，这样使得更多的供给能冒出来。另一方面，减税也是应该做的，我们的税负的确是太高，增值税17%，很少有国家超过这个数，税收也应该减。另外一方面，多对科技方面增加投入，这是第一，我理解的供给侧改革的目标是什么。

　　第二，今天还谈三驾马车，我觉得应该避免把供给侧改革和三驾马车对立起来。

　　我看到一些网上的说法，供给侧改革说明三驾马车不管用了，投资不管用了，甚至有人说林毅夫经济学不管用，现在人家强调供给侧，你不能再搞投资了等等。如果对立起来看，恐怕要犯一些错误，昨天我也说我们投资潜力非常大，我们的全国人均收入只有美国的1/7，我们人均资本拥有量是美国的1/8。960万平方公里土地上有很多投资，比如说钢铁，也许我们不需要生产6亿吨，但是5亿吨总需要，这样的规模总是在的。如果把供给侧改革和投资对立起来，就会使得增长速度失速，那就会出现很大的问题。

　　大家会问走投资是不是走回老路，有投资效率的问题。经济学家测度投资效率很多方法是不对，比如说全要素生产力，这完全是顺周期，经济形势好就搞，经济形势差的时候就低，你把资本投入，劳动投入，从经济增长率一扣除，剩下的就是全要素生产力。我觉得不能用来度量投资的效率。有人讲民间投资回报率也降低了，这是我们实际观察到的。但是这些都是因为整体经济收缩造成，它不是因，它是结果。在这方面，我们还是应该警惕。

　　虽然我们出口不在成为中国经济增长的主要对立，2008年之前30%多经济增长来自出口，现在比例很低了。但是并不意味着我们不搞出口，这样想也是错误的。好多的企业，有一些太低端的移到国外去，但是国内有那么大的腹地，我们的河南省，我们的两湖基础比发展中国家好得多，企业应该先移到那边再移到国外去。现在，长江水道也要打开，以后武汉万吨轮直接到达，可以直接出海，这些都可以做。中国是世界最大的出口国，也是世界最大的进口国，我觉得这些是我们不能丢的。

　　第三，要处理好长期和短期的关系。

　　长期非常光明，我昨天也讲了，但是短期，我们知道去年形势很差，今年形势更差，怎么把增长速度拖住，这是关键。现在流传一种说法，把供给侧改革等于压产能，我觉得这个太片面。产能要不要压，有可能要压，但是绝对不应该政府来压。

　　政府要压，你压国营企业可以，千万不要压私企。压产能我们有过教训，朱镕基时压产能，那时候刚产量2亿吨，他觉得刚产量太多压产能，结果2003年底时发现钢不够了，就拼命的上。这次7亿吨的钢铁产能多了，谁知道多了还是少了，说不定那一天印度冒出来钢产量上去，就出口了，这些让市场决定。如果民营钢铁厂活不下去自然就会倒闭，自然就会合并。

　　国营企业不会倒，你真压就压国企，或者是大家一律用环保标准，那是另外一回事，达不到环保标准就关门。把产能过剩当做经济困难原因的说法本末倒置，产能过剩因为经济下行，是一个结果，不可能是原因。你把产能压下去，经济就增长了吗？

　　现在的情况下，我们真实增长率没有达到潜在的增长率。我们觉得潜在增长率在7左右，实际的增长率，我估计过去这两年大概4%就不错了，我们没有达到潜在增长率，差得还很大。在这种情况下压没用，你要把需求调动起来。

　　贾康他们提出新供给侧经济学，我觉得是非常有远见的想法。但是，我们现在用起来，把短期和长期都混在一起用，结果就会出现很大的差池。现在谈改革空转的问题，上面谈的很响，下面要么没有方向，要么被体质说服。供给侧改革目标提的很好，最后执行时怎么落地，我觉得问题还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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