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保基金理事长项怀诚：百姓养老的大管家

　　12月15日，国务院新闻办发布《完善基本养老保险制度决定》，从2006年1月1日起，改变过去社会统筹与个人账户相结合的养老金制度模式，养老金个人账户的规模全部由个人缴费形成，单位缴费不再划入个人账户。单位缴费将全部用于社会统筹，确保当期的基本养老金发放；个人缴费则全部用于积累，用于本人将来的养老问题。

　　我国在1997年才建立起全国统一的城镇企业职工基本养老保险制度，因此，1997年以 前所有的职工都没有个人账户积累，这些个人账户其实是"有账无钱"的"空账"。此外，现在还存在当年所收养老保险费不够支付当年养老金支出的"收不抵支"问题。有报道说，目前我国养老金账户缺口已达2.5万亿元，预计未来将达到9万亿元多。

　　因此，政府十分谨慎的作出了这次养老保险制度的变革。"发展中的中国养老体系面临严峻考验。社保基金增值保值任重道远。"项怀诚，这位有36年财政生涯、如今掌管着总量约1900亿元社保基金的"财政元老"严肃地指出。近日，项怀诚在香港表示，社保基金将于明年上半年落实海外投资，初期金额不会太多，最多约10亿美元。同时，中央已批准社保基金入股中国工商银行及中国银行。国务院放宽社保基金的投资范围，以进一步扩大社保基金的规模。如何使已有社保基金保值增值的重任就压到了社保基金理事会理事长项怀诚肩上。

　　项怀诚，1939年2月生于江苏吴江。1960年7月山东大学中文系汉语言文学专业毕业。毕业后在中国科学院计算技术研究所当研究实习员。1963年1月调到财政部工作。1984年，任财政部综合计划司副司长。1986年6月任财政部副部长。1992年1月被增补为国务院三峡工程移民试点工作领导小组副组长。1993年任国务院扶贫开发领导小组副组长。1994年7月任国家税务总局副局长。1995年1月任国家税务总局党组书记。1998年3月任财政部部长。2003年5月任全国社会保障基金理事会理事长。

　　项怀诚总是一脸诚恳的笑容，让人感觉十分朴实。与20年前相比，除了外型上稍微有些发胖外，岁月并没有在项怀诚脸上留下过多的痕迹。但这20年，许多地方，留下了他忙碌的身影，很多场合，记下了他慷慨有力的声音。有人说，他走过了一条光荣而又充满荆棘的道路。

　　“1985年9月，我有幸参加巴山轮会议，这是一次大型的国际研讨会，中心议题是

宏观调控。参会的都是比较有影响的人物，包括国内外很多著名的经济学家。”事隔20年，项怀诚依然能清晰记起当时的情景。

　　时任财政部综合计划司副司长的项怀诚，当时是以财政部副部长陈汝龙的助手和经济工作干部的双重身份去参加巴山轮会议的。“现在回忆起来，那次会议可以说是我参加的第一次大型国际会议，尽管我也参加过别的会议，但是像这样以

中国经济和宏观管理为议题的国际会议，特别是与那么多著名的经济学家在一起，对我来说是第一次，也是比较重要的一次。”

　　在这一次重要的会议上，项怀诚在很多问题的认知上收获良多，还认识了很多好朋友与工作伙伴，比如后来的工作搭档楼继伟。“我第一次和楼继伟见面就在巴山轮会议上，后来成为搭档。第二次合作是8年后，也就是在1993年，我们一起合作搞财政改革。1998年，他调任财政部常务副部长，是我的主要助手。”

　　36年财政部元老

　　巴山轮会议后不到一年，项怀诚被任命为财政部副部长。1998年，项被任命为财政部部长。有人说，能得到一再破格擢升的原因，很大程度上归功于项怀诚突出的工作能力。

　　“没有官架子”是很多人对他的评价。而只要你真正见到他，就会知道，这种评价是有依据的。他总能把带“刺”的问题，用自己特有的幽默与坦诚式的回答来解决。

　　项怀诚1960年毕业于山东大学中文系。但是，在他身上几乎看不到中文系的影子：项怀诚讲话时不喜引经据典，几乎从不背诵古诗。在校读书期间，项怀诚更感兴趣的学科是数学和历史。“我当文学家也不会是个好文学家，因为我形象思维比较差；我当财政部长也不会是一个好财政部长，因为我的逻辑思维也比较差。”也许是那一代人的个性使然，无论什么时候，他的话语中总是谦虚的成分居多。

　　事实上，从项怀诚1963年1月进入财政部税务总局当科员开始，36年的财政部生涯，使文科出身的他早已堪称财政部的元老了。用财政部官员的话来讲：“他是历任财政部长中惟一一位在财政部历练多年，由财政部培养出来的，有魄力、实践经验丰富、擅长解决疑难杂症的财政专家。”许多人都认为项的工作风格是老成持重，“他是位治

理财税经验很丰富的平民高官，比较踏实。”

　　1998扩张性财政政策

　　1993年，项怀诚协助时任副总理的朱镕基制定了以分税制为基础的财税体制。1995年1月，项出任国家税务总局副局长、党组书记。1998年，项怀诚被委以财政部部长的重任。在任财政部部长期间，项怀诚以推行扩张性的积极财政政策而闻名：一只手大把发行国债，项怀诚在财长任上时，大约发行了8000亿建设国债；另一只手大力投资建设，把国债花出去拉动内需。

　　有人曾戏称他为“赤字部长”，项怀诚对此有自己的理解：“如实地描绘这几年来的财政赤字情况，我是有赤字的部长。但是对赤字要做分析，要看其造成的原因、所起的作用，究竟是值还是不值；对国家对人民有没有好处。我们国家现在的赤字，都是用于建设性的开支，没有一分钱用于运转性的、经常性的开支，这是一个很重要的特点。我觉得我们的赤字是必不可少的。”

　　项怀诚回忆说，1998年是他最紧张的一年，甚至要靠吃安眠药才能睡好觉。那年，初任财政部部长的他面对的形势十分严峻：亚洲金融危机波及到中国，当年的外贸出口增长只有0.5%。七八月份又发生了长江流域和松花江流域的特大洪水。为了应对这样的局面，国家启动了扩大内需的方针，调整了财政政策和货币政策，由适度紧缩的财政和货币政策转为积极的财政政策和稳健的货币政策。

　　“用国家统计局的数据讲，1998年我们实行了积极财政政策，使得我们经济增长多了2个百分点，达到了7.8%。也就是说，如果没有这个扩张性政策，我们的增长就只有5.8%。”项怀诚说，“执行积极财政政策时，我一点都不敢犹豫，当时最最主要的一条就是不能耽误时间，必须立刻转变为现实的经济行动。如果当时中央没有这样一个大的政策性调整，而且动作这么快，那可能连5.8%都达不到。”

　　1900亿百姓养老的“大管家”

　　2003年3月，项怀诚担任全国社会保障基金理事会理事长。熟知的人说，项怀诚担纲社保基金掌门在意料之中，这与他在财政部的工作有一定的连续性，而且社保基金作为老百姓的“活命钱”，一定要保证安全性，需要一个具备稳健、谨慎风格的人来管理才让人放心。而他，正是合适的人选。如今，社保基金的总量已达1900亿元。但同时，社会保障资金的缺口也不容乐观。今年10月，项怀诚就全国社会保障基金的若干问题进行专题演讲时指出：到2050年，我国60岁和65岁以上的老龄人口总数将分别达到4.5亿和3.35亿，这意味着每3个人中就有1个老人。“我国现在虽然还处于劳动力黄金时期，但60岁以上人口超过14%，65岁以上人口超过10%，按照国际社会标准，我们显然已经跨进了老龄化社会的门槛。”有报告统计，2001年到2075年间，中国基本养老保险的收支缺口将高达9.15万亿元。毫不夸张地说，全国社保理事会牵涉到上亿人的生老病死，“大管家”项怀诚的重要性如何强调都不过分。

　　全国社保基金理事会理事长这个角色，要求项怀诚必须超越财税系统的思维习惯。此时，项怀诚思考的问题可能相对简单，即如何确保1900亿保值增值。与借钱、再花掉相比，赚钱是一个难度更高的要求。

　　而且，在项怀诚面前，似乎找不出一个可称道的学习榜样。经营不善，赤字高筑是社保基金的世界性难题。仅截至去年，英国公司的养老基金赤字已达2590亿美元。日本养老金财务危机更加严重，专家称到2012年，日本养老金体系可能出现4.3万亿美元的缺口。由于人们对养老保险制度失去信任，37%的日本国民拒绝交纳养老保险费。2002年的安然事件，深刻地撼动了美国养老金制度。据美国养老金福利保障公司估计：美国企业界所有的限定福利退休计划，现在共有3000亿美元的资金缺失；如果加上退休后的医疗保险福利，资金缺失超过6000亿美元。

　　若干年后，项怀诚能够提交一份什么样的成绩单？

　　包括4000多万已退休人员在内，我国上年末的参保人数只有1.6亿多人，仅占城镇人口的30%左右，不及劳动力人口的15%，覆盖率不到世界水平的一半。更值得注意的是，在覆盖的城镇国有企业和集体企业职工中，参保人数2001年以来的平均增速为4.04%，低于离退休职工人数的平均增速6.64%。项怀诚指出，发展壮大社保基金，以备不时和长远之需，有利防御和化解风险。“社保基金更应该定位为国家战略储备基金，保值增值，不断壮大是其基本职责。希望5年、10年、甚至20年都不开支，把它好好管起来。”

　　《市场报》 (2005年12月23日 第七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