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海油总经理傅成玉对话中粮集团董事长宁高宁

　　2005年12月6日至16日，中央电视台经济频道邀请2005中国经济年度人物评选“年度人物奖”20名候选人和“年度社会公益奖”5名候选人参加在北京大学、清华大学、复旦大学和上海交大举行的2005中国经济年度人物评选创新论坛。以下为12月7日在清华大学举办的创新论坛中中国海洋石油总公司总经理傅成玉对话中粮集团的董事长宁高宁：

　　主持人(谢莹莹) ： 今天我们傅总给我们带来了很多很精彩的对话，接下来的时间， 还是和前几次论坛一样，有一位神秘嘉宾的出现，这之前看看短片。

　　(DV播放)

　　我们今天非常荣幸请到了宁高宁先生，有请。宁高宁先生是2001年CCTV

中国经济年度人物的获奖者，他当时是华润集团的董事长，现在是中粮集团的董事长，我想宁先生和傅先生一个是管粮食的，一个是管石油的，都是最基础的物资，宁先生你是傅先生的老朋友了。

　　宁高宁 ： 对，是友情客串，非要我来，我就来了。

　　主持人(谢莹莹) ： 我想知道，宁先生口中傅先生是什么样的人。

　　宁高宁 ： 他给人第一印象，不要我说了，就是他的脸比较黑了，走到哪儿脸最黑的一个人，他是石油工人出身，我看他像石油工人更多一些，刚才他讲话也听到了，他是非常直率的人，也是务实的人。但是我觉得他和很多企业的老总不太一样，他是吃冰出身的人，他从吃冰开始一直吃到优尼科，我觉得他代表了这一代人，有很深的国家情结，听得出来，而且他有比较广的国际眼光，这个很难得，在国外上过学，可以讲英文，和外国公司合作得比较多，理想还比较高的一个人，我觉得这促成了他，不管是买公司还是并购，中海油是国际化的公司也好，都和他的出身特点有点关系。

　　主持人(谢莹莹) ： 这两位老总站在这儿，确实一下子就能看出来，一个吃石油，一个吃粮食。

　　宁高宁 ： 粮食和石油是一回事，我来中粮才发现，地球的能源都是太阳生的，他是化石能源，埋在地下，我当着很多科学家讲这个可能是班门弄斧，现在有很多生物能源，中粮一直在做玉米转化成酒精，加到汽油里，再做大都做柴油，做来做去，就变成了人车争粮，车也要烧粮食，人也要吃粮食，这个是很有意思的话题，生物能源是从太阳不断地每天送到地球上来的，是可以再生的，我和傅总还没有讨论过这个事，将来我们可以讨论讨论。

　　主持人(谢莹莹) ： 北方很多用玉米做燃料，南方用红薯，中海油和中粮什么时候合作一下？

　　傅成玉 ： 你看我们俩，他是大米，我是石油，将来讨论怎么样把太阳能转化成他的粮食能，再转换成石油能。

　　主持人(谢莹莹) ： 我们一起期待这一天的到来。宁总您也是国有企业的老总，如果给您一个机会提问题的话，您会提什么问题？

　　宁高宁 ： 我和他经常见面，当然我知道他很辛苦，很累，我也没有特别问一些很严肃的问题，有一次我在飞机上碰到他，我觉得他很辛苦，今天当着这么多的同学面，当着媒体面，就不能问那些太没水平的话了。

　　主持人(谢莹莹) ： 这个问题准备了多久了？你们俩串通好了？

　　宁高宁 ： 不是，这个问题是蛮有代表性的问题，它是困扰了我自己，我也不相信今天傅总能给我一个多么完美的答案。

　　主持人(谢莹莹) ： 到底是什么问题呢？我们都等着呢。

　　宁高宁 ： 我先说说问题的重要性。还是关于优尼科的问题，这个问题给国人带来了很多思考，由此联想到几个问题。

　　第一，如果国家缺能源，如果国家缺这方面的资源，是不是国家一定要把他的油气公司买回来才能保证供应？我自己不太清楚这一点，日本人买石油买这么多年了，也没有把油田买回来，是不是一定？也有人问我，中国粮食不够了，是不是要买生产粮食那个地方的土地？还有说将来如果禁运了，我们怎么样怎么样？把土地买了之后，种了粮食，得运回来啊，不讲理的时候得打仗了，我是这么想的，是不是一定要买这个资源？

　　第二，刚才傅总一直说到国家，说到能源问题，实际上我相信傅总也好，中海油也好，包括其他公司也好，他们在海外投资的时候，是带着中华民族企业的情绪，这个企业要为国家做贡献，起码为国家的能源供应安全性做贡献，我觉得这给企业增加了风险。一个企业在经营的时候，他能不能承担这方面的责任，能不能承担又是民族的责任，又是国家的责任，一种民族崛起的使命感和激情的责任？第二种，企业还是企业，企业本身能否承担得了？买优尼科的问题上，除了大家讲的那么多问题以外，大家对优尼科本身的成本，由此带来中海油负债的提高，这都是问题。当然，我不是说买就是不对了，就是说将来这个企业和国家怎么平衡？

　　第三，也是一样的问题，长短线的问题，我想，买优尼科在短线来讲，一定会给中海油带来财务负担，负债率肯定提高，当然从长远来看，假设能源价格一直比较高，我知道优尼科主要是以石油气为主，主要在亚洲，中海油也是做石油气的最大的公司，之前他已经推销优尼科的石油气了，长远来看，肯定是好的，短线来讲怎么平衡，因为我自己也遇到这样的问题，把这三个问题合成一个，考一考我们傅总。

　　主持人(谢莹莹) ： 我们看看傅总怎么回答。

　　傅成玉 ： 宁总老跟我说是老朋友，经常沟通，看来至少在这方面还没沟通明白。我得提出来不是宁总一个人有这样的想法，应该说是非常有代表性的想法。我们说当我们有国家情结，有民族情结的时候，我们必须得清楚，我们要报国，我们得知道怎么样才能报国，作为一个国有企业，尤其在资本市场上市的企业。我们既不能离开国家的责任，国家发展的责任，同时我们也不能简单的说，好，国家需要油，我就去想办法去收购公司。

　　我们为国家发展做贡献，本质上是要通过我们自己的能力，而不是通过你的勇气。那就是说我们国家要成为强国，首先要有国际竞争力的强势企业，所以当我们要想为国家解决能源、安全和供给的时候，我们首先的目的是要把企业做强。

　　所以当我在资本市场上，人家问说你为国家发展战略服务。我说我既为国家发展战略服务，我又为你这个股东服务。为什么呢？我离开了国家战略，我没有发展机会。因为中国的高速发展给我这个公司带来了大的市场发展机会，我有发展机会才能给股东提供高回报。所以我必须首先立足于企业自身的发展，你不能说国家需要我，国家没有让我去做，我们是因为企业自身发展要去做。

　　所以我们虽然收购这个公司，它的价值确实是物有所值，如果你们看企业家杂志，我有很多资料在上面，但是我真正拿回来，并不是把这些公司的产能都拿回来，即使说能拿回来，可能拿回来的成本也不见得好，现在石油市场是国际公开市场，在附近哪儿都可以买到，为什么那么远调回来呢？为解决国家能源，是说企业有这种能力可以买，但是企业没有实力的时候，用国家财政买的时候用不着你。所以我们不花国家的钱，靠企业自己壮大，企业有竞争力了，就有调节的能力，有购买的能力。只有我们自己有了这个实力了，我们才能说对国家承担起一点责任来。否则像宁总说的，首先把企业搞垮了，您尽的是什么责任？你不但没有为国家发展助力，你还使国家资产受到了损失。

　　所以当我们要收购的时候，立足于做强做大一个国际公司，这是个本质。

　　第二个关于你做完了是不是越做越弱啊？真正大家关心的是你那么多的现金怎么解决？

　　我们因为是上市公司一切都得公开，我一宣布要收购，把融资方案都宣布了。我没宣布之前因为老报道又不能解释，我们的

股票是受压，香港的恒生指数、美国的道琼斯指数一直往上走，我们往下降，但是我们宣布了以后情况发生了变化。因为我不能解释的情况下股东也担心，那以后我公开了上市融资方案，然后看看以后几年的现金流是什么样子，这个公司的现金流是非常强的。

　　这185亿用五年就能还完，我们只不过在融资结构上按照资本市场允许的规律，我们做了一点儿工作，母公司集团公司当时说有两个月大小贷款，什么意思呢？就是我这边批准了以后，我说我要发25亿的新股，但是发新股要有时间，这个时候钱怎么来呢？股东不要利息，然后我给你长期借款30亿，低息。这是我们集团内部企业的利率。我们内部也有一个财务公司的贷款，按照

人民银行规定的可以低于10%左右。所以美国说政府给他补贴。其实我们不从国家财政拿一分钱。

　　还有，我们都知道收购花185亿，实际上它在一季度的时候手里的现金是17亿，如果我们收购完，它当时就卖掉了加拿大的资产，我们评估是10亿，它卖掉了18亿，再加上它当时的盈利能力，到10月底如果美国不干预，收购完它手里有40亿到45亿的现金，实际上你没有花那么多钱，你花185亿，他手里有40多亿现金，这些外界看不到。还有我们买它储量的时候公开是17亿2400万桶，实际上他有6亿多吨，44亿多桶的储量，为什么这个不能公开呢？这就是我们的行业按照ICC证交所的规定，他有大量的气，没有长期买主不能算气，不算储量，所以40多亿桶只算了17亿通。

　　我们得益于中国的市场，其他国际大公司手里的气都卖不出去。我们借助了我们国家发展的特点才有这个机会。所以当时它的市值170亿，我们接近400亿，但是我们真拿过来立即可以签25年的合同，它的气一下就算储量，450亿的市值一点都不低，所以我说我不裁人，不靠裁人降成本，我靠增值。

　　所以核心是必须得清楚我做完了是什么样子，那么这样我们才敢去做。我们把这个做完了，将来在国际上再收一个300亿的，没有人说我蛇吞象了，这才会增长更大，那时候我们才说为我们国家做点贡献，为国家能源战略做点贡献，实际上别人说的是从政治上给你抹黑，实际上我还没有那个本事为国家承担那个责任，但是我们要建立这个责任。

　　主持人(谢莹莹) ： 能不能预测一下傅先生在今年的年度人物评选活动当中会不会获胜？

　　宁高宁 ： 我宣布就可以了。

　　主持人(谢莹莹) ： 我们希望宁先生对你的期许能够得到实现，谢谢您今天到我们论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