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成为赛车手

　　本报记者 侯莹 北京报道

　　3月19日，北京金港赛车场F3赛道，一辆火红的派力奥像道烈焰般一掠而过。第一处弯角，它刹车够晚、进弯够快。伴随着轮胎摩擦地面刺耳的声音，派力奥尾部猛地向外摆了一下，但它随即找到出弯轨迹、呼啸而去。一分钟之后，派力奥回到维修区，车手李毅走下来，第一件事是摸出一颗烟大口地吸着，夹烟的手指控制不住地抖着。

　　李毅之后，每个回到休息处的人都重复着同样的动作，下车、摸烟、定神，兴奋、紧张和疲惫交织成了一种复杂的神情。经过3天的赛手培训，能不能领到临时赛手执照，就看今天在赛道上的表现了。

　　考试结束，所有人顺利通过。第一名李谨忍不住手痒，又开着自己未经过任何改装的黑色高尔夫跑了一遍F3赛道。坐在副驾驶上的记者眼睛一直瞄着时速表，一共12个弯，最快过弯时速达到80公里。一圈下来，从不晕车的记者胃里有些闹腾。

　　“炼”车手

　　3月17日，新一期赛车手培训班在北京金港赛车场开班。

　　3辆红色的派力奥在赛道上一字排开，车是培训班的组织者——北京宏伟汽车运动有限公司旗下的富泽车队参加2004年全国场地锦标赛时的比赛用车。坐进去才能体会到，真正的赛车毫无舒适可言。座椅就像直接装在地上，硬、而且向下凹陷，让人怀疑它所能承受的体重上限。前排座椅上的6点式安全带把人紧紧绑住动弹不得。后排座椅被拆掉，取而代之的是几根呈不同角度焊在一起的钢管，学名“防滚架” 。1.5升发动机的排量没变，但车的进气和排气都改了，轰油门的声音能让人周身血液涌向头顶。比赛时车的油箱里会塞满海绵，防止撞车后油会外泄，只是赛手培训时海绵暂时还派不上用场。如此一番之后，每辆车的改装费用在50万元左右。

　　开赛车是一件力气活。转向没有助力，为的是精确控制方向，尽管改装之后的赛车自重减为900公斤，但是几个“8字弯” 转下来，学员的胳膊已经酸痛。比转向更让人头疼的是刹车没有ABS，这也正是赛车刹车的技术含量所在——大力踩下去既要发挥95%的刹车力，还要留着5%的劲挤压式踩下，保证正好刹停而轮胎不抱死。另外在刹车的同时，为了保证发动机转速不降、为出弯后加速赢得动力、同时能够顺利降挡，车手右脚在踩下刹车的同时脚跟还要横过来踩油门，这就是“跟趾” 动作，原理类似于开手动挡车降挡时轰一脚空油。

　　培训第一天，学员们都在150米的直道上与刹车、跟趾和降挡苦苦较劲。赛道上一阵阵弥散着轮胎抱死的白烟，赛车也被强行降挡“作” 的一顿一挫。第二天，大家在“8” 字弯上体会转向不足和转向过度，下午开上F3赛道熟悉各个弯角。第三天，继续在这块每年全国锦标赛的场地上苦练，然后就是考试。

　　赛车手群像

　　李谨，个子不高，戴副远视眼镜，气质酷似F1赛手维伦纽夫。在音乐圈里做了多年的经纪人，24岁的李谨显得少年老成。在等待上车的时候，总是有人围住李谨，听他滔滔不绝的讲市面上各个车型的优劣差别。18岁拿了驾照之后，李谨的车风属火爆型，放到F1赛场上该是蒙托亚那类的，1.6升的手动挡高尔夫，李谨的耗油量在百公里十二三个。3天学下来，没人能想到会是戴着眼镜的李谨最后站在3个轮胎摞起来的最高领奖台上，在宏伟培训过的60多人里，李谨是惟一夺魁的“眼镜车手”。当然这夺魁不是大家在赛道上飙出来的，而是教练根据驾驶动作准确与否、过弯是否流畅等打分评选的。

　　李谨喜欢聊车经，来自满洲里的王慧斌则怀念自己当年在内蒙古草原的槽子路上开车的情景。冬天漫天的大雪将草原上弄得泥泞不堪，王慧斌能以时速110公里行进，在当地是有名的“开快车、零事故”。说起开车，每个人都有一肚子的话要说，河北邯郸的班建景去年在当地的拉力赛和场地赛里得了两个业余组冠军，他的老乡马东则自信的认为，如果拉到马路上，教练和自己谁更快还说不定。

　　赛车，是他们共同的爱好，也是个昂贵的梦想。

　　车手韩寒在《就这么飘来飘去》里写了一段话，大意是参加赛手培训的学员进来时个个都是危险分子，出去时就分成两种，有一种人理解了赛车的意义，决定投身赛车事业，尽管之前他可能身价百万，但只要下决心参赛，此人已经是准穷光蛋了。韩寒自己，就曾经穷得买不起一条轮胎。

　　没人能否认职业赛车是极度烧钱的运动。参加一期赛车手培训，3天时间，费用6000元。如果打定主意当一名职业赛手，首先要“细嚼慢咽” 培训班所学，租赛道和赛车练习。赛车、机械师加上轮胎等耗损，半个小时的费用在600-800元。以每周只练习2小时计，一个月费用至少在1万元以上。置办一身正式的赛车服1-2万元。为了把临时执照升级为正式执照，需要在一年之内参加至少两场全国性比赛。对于场地赛手来说，能参加的只有

全锦赛，就算你能一次性把全年24万元的参赛费用交齐，也得找到车队愿意给你名额。经济实力强的大厂商车队不可能提供这样的机会，小车队有可能，但是维修和改装力量都跟不上，想得到积分基本是水中捞月。

　　“其实在国外，很多爱车人都根据自己的经济实力量力而行。他们愿意考个临时执照，然后参加俱乐部或者地方性的比赛，同样能享受赛车的快乐，不一定非要升级为正式的赛车执照。像雷诺方程式一年六七十万美元的费用，也不是他们都能负担的。” 宏伟汽车运动驾驶赛手培训部负责人吴仲光的话，让记者想起了著名的阿隆索，少年阿隆索当年为了开日产方程式，与父亲寻求国内企业的赞助处处碰壁、饱尝辛酸。

　　“现在中国汽联已经意识到了不能只做金字塔尖的一部分，临时赛手执照只要每年年检就有效。即使你不成为一名职业车手，玩赛车也能带给你不同于日常飙车的乐趣，那是一个把车从工具升华到玩具的美妙过程。” 吴仲光如是说。

　　他的话，也许可以从日益繁忙的金港赛道得到证实。每逢休息日，有越来越多的人相约到这里来一场男人之间的较量，不过美中不足的是，约不上场地的时候越来越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