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乐：古典瓶装浪漫酒

　　张晶

　　“……他们对外梦想统治世界，对内转向音乐。”

　　德意志民族的悖论，让它的音乐也充满复杂对立的情绪：激昂、复仇、自由、进攻、战斗……，是德国音乐家们艺术创作的核心主题。

　　波恩，莱因河畔的一个小城，德国的故都。不过它还有个更响亮的名字——贝多芬的故乡。9月到达波恩的时候，恰逢“贝多芬音乐节”，演奏比赛、音乐会等各类纪念活动正在不间断的上演。在波恩，如今这是一年一次的活动。

　　因贝多芬扬名的波恩，到处都弥漫着贝多芬的气息：贝多芬音乐厅、贝多芬广场、贝多芬纪念碑、市政厅传出的贝多芬音乐，甚至，贝多芬啤酒。座落于波恩巷20号的贝多芬故居，掩映在两座建筑之后。当年房屋面临拆除的时候，波恩的12位市民于自发成立了贝多芬故居协会，买下并把两间房屋打通，并建立纪念馆，这才留存至今。

　　踏着石板路，贝多芬故居不远处，便是教堂广场，青铜色的贝多芬塑像立在其间，表情凝重。诺曼·莱布雷希特的《音乐逸事》中写道，一位女士曾经问贝多芬是否经常去看莫扎特的歌剧，他面无表情的回答说自己对那些作品不很了解，而且除了自己的音乐外很少听别人的。

　　如果把这句回答理解为恃才自傲的表现，那可有点误会贝多芬了。事实上，这是因为贝多芬非常坚持作品的原创性。相比较而言，巴赫的合唱作品通常为教堂特定演出而作，海顿的音乐也是为重大事件或活动而创作。只有贝多芬的音乐，可以作为“自然”的音乐：“坚决推翻了以往常规，为英雄的理想和热烈的激情而抗争。”贝多芬早就声称，音乐是比一切智慧和哲学更高一层的顿悟，他和歌德私交甚深。

　　提起贝多芬，耳熟能详的就是《英雄交响曲》。这个普罗米修斯式的人物，终其一生追逐着他的“英雄”理想。当然，如今听贝多芬已经不是什么时髦的事情，莫扎特的舒缓优雅更符合现代人的生活情调。不过这种“庄严、伟大而又疯狂”(歌德语)的音乐，是法国大革命前的海顿和莫扎特无论如何也不会写出来的。基于这个原因，人们也习惯将贝多芬和法国大革命联系起来，把他和拿破仑相提并论，两个人身上都拥有一种冲破一切旧秩序的力量。

　　音乐史上后来的浪漫主义扩张，其实都在延续着对贝多芬“英雄理想”的探索。瓦格纳就是个典型的“激进分子”。 在很多文章中，瓦格纳都曾信誓旦旦的称自己是德国文化传统的传人，希望自己能够成为浪漫主义时期的贝多芬。

　　1848年欧洲革命的时候，亢奋的瓦格纳满怀着对社会的种种不满，在无政府主义刊物上大量发表革命和造反文章，还到工人中鼓动讲演。除去这些行动，瓦格纳的创作热情也喷薄而发，创作大量音乐来抒发自己的“斗士情结”，为了让人们从弥顿的生活中振奋起来。

　　不过有的历史学家并不认同瓦格纳的 “英雄气概”，EmilLudwig就是其中之一。他告诉读者，瓦格纳是“最危险的人物”，希特勒后来成为他的信徒也绝非偶然。但是瓦格纳的歌剧却非常得到人们的喜爱，因为当人们听音乐闷了的时候，至少还可以看到精彩的演出。

　　和瓦格纳处于同一时期的另一位“浪漫主义”代表是勃拉姆斯，今年是他逝世110周年。他被认为是德国古典主义音乐最后的作曲家，与巴赫、贝多芬并称为“3B”。但在国内，他显然不及另两位有名。

　　和贝多芬不同的是，即便同样感受到彷徨与迷茫，勃拉姆斯会选用一种回归纯朴生活的表达方式，带有一定躲避生活的消极色彩。同时不同于其他同时代浪漫主义音乐家的，勃拉姆斯的欢愉张扬中带有一种严谨、均衡，以一种节制的态度来对待情感。生活中如是，所以也成就了他和老师舒曼的妻子克拉拉后来一段为人称道的佳话，相互倾慕却互不介入。勃拉姆斯的作品也被称之为“用古典主义酒瓶，装浪漫主义新酒”。

　　来源：经济观察报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