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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全安:回到电影以里

http://www.sina.com.cn 2007年04月08日 15:06 经济观察报

  本报记者 郭娟

  北京报道关于《图雅的婚事》,发行反而是王全安最处心积虑的一环。他说他不愿意做20个拷贝,找两条院线放上半年。“艺术片”能不能按着“大片”的办法来发?这是有点冒险的,但王全安说现在是下决心的时候了。他们做了120个拷贝,不封顶,随着院线的需要随时增加。“图雅这婚,其实是要跟观众结的。”王全安说,他把《图雅》称作“有序的进攻”,电影节和电影局终于口径一致地说好。现在要等待的就是影院的结果。

  环境越正常,你对自己越绝望

  “好像一得奖就是第六代的一个胜利,为什么是一个胜利呢?那谁失败了呢?好像有一个虚拟的皇位,大家都在争那个权力,这很可笑,你的东西应该是建立在你的电影上。”

  王全安上电影学院那会儿,正是“第五代”意气风发的时候,那种巨大的荣誉感袭来时的振奋人心,现在回忆起来,也是他们那拨人早期做电影的动力之一。不过第六代似乎一开始就扮演了地下和反叛的角色——从五代的宏大叙事包裹中成长起来的个体经验的表述,他们曾经勇敢地面对“权威”、体制和进不去的院线。

  王全安说他们也许是受“艺术片”教育的最后一批,“电影节的肯定是让世界知道你的最有效的办法”,但是回到国内,电影受到的却是“亚文化”一般的待遇,小众、边缘化,非正常渠道的流通,看上去很酷,底子里却是苦的。他们身在“体制外”。

  直到后来五代跑去拍大片赚大钱了,六代还在电影院门口苦闷,进还是不进,怎么进?

  体制宽松了,从前清清楚楚地摆在那儿的电影局、审查,忽然成了一个虚妄的假想敌,观众的接受与否变成最大的问题,“观众是最正常的,一个奖也不能提高或者降低你作品的质量”。

  《图雅》被邀请去北大放映,王全安有点犹豫,他说他真的不急于把电影限定在某一个群体内,电影不是专拍给精英看的,精英只能是电影观众里的一部分。

  但进了影院,三个亿拍出来的大片也不可能主动让路,王全安想得很清楚,精神内涵、文化口号都不能成为征服电影院的手段。他的办法就是尽量让电影的叙事变得更强悍,基本功更扎实。很多问题是技术层面的,影片结构、镜头长短、演员表演、资金利用等等。“回到电影以里”,他一直在强调。

  “事实上任何一种电影都会有一定的价值,但就是看你想要什么。如果你还想要观众和票房的话,如果你在意这个,就真得改善。不能一边不在意一边又要掌握解释权。”

  王全安说,咱们中国人有闹革命的传统,打倒一个,再树立一个,对抗被放大,看似剑拔弩张,“其实哪有那么严重”。商业化一到来,很多曾经成立的姿态和对抗立刻被消解掉了。

  其实现在中国这个电影环境我们可以做得更主动一些,他说,环境变了,文艺青年们已经睡在这个时代后头了,那是十年前的气质,是表现创造力的时候了。

  但创造力有多强大?环境越正常,可为自己开脱的理由越少,电影变得更松弛,观众变得更自信,导演面对自我却是越来越紧张和绝望,有没有才华,扛不扛得住,这个问题变得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迫切和严峻。

  回到电影以里

  “我们谈电影的时候谈了太多的弦外之音。当你非要解读出什么东西的时候还不是在谈艺术,还是在证明自己。”

  “如果拍我从前那种类型的电影,我会永远觉得自己没问题,因为那种叙事不讲究,但是拍剧情的,你必须把观众带到你设定的那些细节里,完成叙事功能,你不是拍‘任何东西’,你是拍你预先设定的那个东西,还要让它看上去那么好。”哪个地方让观众看不懂了,肯定是松懈了,他的话就是“糙活儿”,他爱举科波拉的例子,十年熬出来的剧本,那种把握人物和场面的功力,叫做“剑过无痕”。

  《图雅》讲的是个“嫁夫养夫”的故事,里面有对环境的焦灼,有人面对生活的坚忍,但这些对他来说还不能构成一部电影,只能负载在电影上供人读解,“但是看过的人会记住图雅的形象,这是一个片子穿透时间的最有力的东西。”电影的难、复杂,就像大师演奏的叹为观止,不光是灵魂,还要有技巧。

  “艺术到最后,就是有趣跟没趣。拿这个鉴别一个人有没有魅力,立竿见影,咱先不说内涵,咱就说怎么讲故事,一到这儿,百分之九十的人就傻了。一个是没有天赋,再一个是没经过这种训练。”

  “咱们从前太想着四两拨千斤了。”

  在他看来,长期以来中国导演们对纪实的迷恋也是在遮掩想像力的匮乏。电影的特性决定了它既不能太务实,也不能太务虚——把平淡的生活拍出戏剧感。“在中国做文化和创意的工作,你就会觉得咱们的底子挺薄的。”

  仍然是不多元,很多东西还不能放到常态下来谈。“打个比方说台湾的侯孝贤,成了大师,所有的取向都按照这个取向来走,最后台湾电影现在成了这样。”中国的先锋和主流还不是美国独立制作和好莱坞,整体力量不够强大时,强调个性显得有些吃力。“先踏实做事,把自己压到职业以里,才能触摸到一点东西”。

  中国电影会好吗?

  “会好的,有那么多资金要花,有那么多人等着要看。社会的动力远远大于文化人的那种焦虑。”

  “自己稍微成熟了一点就开始为更年轻的人担心,后来我跟年轻人一接触就完全不担心了,他们只能比我们更好,他们的质地更单纯。”

  “我跟第五代合作,他们真的是不可能自我表露,他们那个环境太凶险了,都是藏着的,所以你也没法从他们的片子里看到什么对世界的看法。”

  王全安说,每个人都是历史序列里的一部分,意识到这一点就会不自觉亲近以前那些东西,不管你的观点多独创,都是建立在前人的基础上,哪怕出来的是个完全相反的东西。

  “我们现在形成的这种风格和气质也是慢慢发展来的,你看历史,80年代后期整个还是有点停滞状态,国际上需要真实的、民间的声音,所以有这批导演、地下电影出来。这个在当时是具有一定意义的,还有一些西方世界的取向。但是历史是要发展的,环境在变化,变得很躁动,很有活力,有商业的因素进来。我觉得这种过渡也是一种方法,商业还是比较合理的,以前电影被举得太高了,电影的功能搞得太严重了。”

  “有人说年轻导演的批判性变弱了,现在不是谈批判,现在缺的是对生活的了解。《惊蛰》是个转折点,之前也是觉得世人皆醉我独醒。拍《惊蛰》的时候我们在村长家,有个小女孩特别漂亮,聊起来,他说就在门口捡的,特平淡,你一下子就懵了。包括图雅,你看她好像还挺正常的,其实她没得选择,不凡的就是她持了一种超脱的态度,不然她怎么办啊?其实生活赋予她的那种智慧远大于你理出来的那些道理,你只是拿了一小部分。”

  来源:经济观察报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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