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营酒吧既为生存,也为举办沙龙。日常经营的困难,让她领略到做生意的艰难。纵然如此,她还是请人打理,自己则动辄远赴欧美浪迹天涯。著名女诗人翟永明的从商经历堪称另类
□ 本报记者 石彤
如果你问80年后女诗人春树,在成都的话应该去哪看看,她给你的答案有两个:一是成都小酒馆,那是一个民间摇滚乐队聚集的地方;另一个就是白夜酒吧,那是翟永明在玉林路酒吧街口开的一家静吧,其实两家酒吧相距不远。
当翟永明出现在记者面前,令人惊叹她的优雅,岁月的风霜似乎并没有在她的脸上留下痕迹,而她的人生履历则更像一本书。
1977年翟永明作为最后一批工农兵学员进入四川成都电子科技大学学习,由于时代和父母的影响,她不得已选择了自己最不喜欢的物理专业。“但这不是我一生的职业。”她当时就很清楚。大学毕业后,她分到一家严肃而正规的物理研究所工作,并在业余时间开始创作。这期间发表了《女人》、《在一切玫瑰之上》等诗集,在诗坛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生性自由、喜欢新鲜的翟永明,与研究所的古板氛围发生了强烈的冲突。
1986年翟永明离开了人人向往的研究所,开始漂泊的人生。
那时工作并不像现在这么好找,写作也不足以谋生,她断断续续地打着零工,后来,她去了朋友的雕塑室,艺术触动了她诗歌之外的另一份敏感,审美视域极度拓宽,“一切视觉的审美,无论是绘画、建筑、工艺、服装等等,都让我激动。”对艺术的感情也生发了对艺术家的感情,翟永明与画家何多苓结了婚。
90年代初,翟永明去美国漂泊一年,生存、压力、心理、习惯等各方面的问题接踵而来,“我想家,想成都。”失去文化根基的痛苦使她无法静心写作,在矛盾中选择了归来。十年后,美国一年的经历,成为2003年一本畅销书《纽约,纽约以西》,时间过滤了纷杂,文字才成为可能。书中的美国,已经不再有焦虑和切肤之痛,而变成一道奇异的文化景观;书中的丈夫,也已经变成了朋友,并为这本书、为患难与共的经历写了序。回到国内,翟永明扎根在成都这个舒适又实在的城市。“饭馆装修得再漂亮,味道不好,也没人买账;车能开就行,街上到处是奥拓横行。”成都人的讲究实用,使生活在这座城市的人心灵放松。翟永明被这座城市滋养着,漂泊的自由使她无法回到某种体制的约束之中,连作协之类的机构她都不加入,她最后的选择是开酒吧,朋友负责管理,她负责策划、召集各项活动——“白夜”酒吧成为成都的一道文化风景。
她说诗人也必须为自己找到一种活法,这样才能有利于写作;以前她做过很多活动,比如作家签名售书,全国DV影像展播等等。
这个比我想像中要小的酒吧,空间设计温馨、雅致。装饰通体白色,明朗纤巧,虽然面积不大,人气却挺旺盛,消费对象并不只是针对诗歌、绘画爱好者,但酒吧浓厚的前卫文化氛围,却吸引众多的文学青年、画家、雕塑家、音乐人成为常客。酒吧内飘逸的装修,悬桂的书架,使酒吧更像个书屋。而不时举办的文化沙龙也吸引了不少人气。在这里,可以找到民间诗人乌青的诗作,也可以看到导演朱文先前的电影,各种先锋因素在这里变得平常。
很多诗人、导演们未出名的时候,就已拜访过翟永明。一位湖南诗人告诉记者,他曾于某年只身去成都,只在酒吧对面徘徊了几天,“为了看一眼翟永明。”据说,那天还在下雨。说到这些,大家哈哈一笑,在座的人没人觉得有什么不正常的。
不喜欢按部就班的生活
□ 本报记者 石彤
《财经时报》:你对新诗去年来的走热有什么看法?
翟永明:我不认为诗歌有过真正的“走热”,只是一些商业方面的炒作行为罢了。真要想做点有意义的事,问题就出来了。就像去年我劳心费神想举办的成都国际诗歌节,立即就会有人出来制止你、挖苦你、为难你。所谓“走热”,无非是一种虚假繁荣而已。诗人自已必须认清这一点。
《财经时报》:你怎么看待时代对诗歌的影响?
翟永明:我觉得不管外界怎么变化——现在社会上这种变化对诗歌还是有比较重要的影响。我觉得所有的影响,所有的来自外部的影响,对诗歌来说,都不一定是完全有害的,主要是看我们自己怎样来处理诗歌。每个时代的诗人都要面对他那个时代的问题,那些问题对诗人来说,也都是有冲击力的。真正的诗人是要穿越这些问题,表达自已对时代的理解的。
《财经时报》:你觉得网络时代的阅读和写作有什么变化吗?
翟永明:这个图像时代提供的一些东西都是一些转瞬即逝的东西。是一些信息,是一些很快就会被遗忘的东西。但是现在人们已经习惯于这种比较惰性的一种阅读。习惯了把信息作为思想、把资讯作为判断的依据。因为真正的阅读和判断肯定是需要我们付出时间和精力,付出我们的思考。但现在的人不愿意这样做了,因为社会节奏加快了以后,这样的东西就变得无足轻重了。
我在一些网站看到的一些诗歌帖子,那种以网络特有语言飞舞的文字,很是打动人。
《财经时报》:你的诗歌和中国传统诗歌有什么联系吗?
翟永明:其实中国古典诗歌对我的影响非常大。小的时候,我最爱读的是古典诗歌。大学毕业以后,我才开始接触现代诗歌。所以呢,传统文化对我是一种潜移默化的影响。我一直试图使我的诗里面能够保有一种特质,跟我们过去的传统文化有一种呼应,当然我们不可能像过去那样写作古典诗歌,那样写作是不可能的。以前有人呼吁诗人回头写古体诗,这是很可笑的。一切都变了,就像叶芝说的:“一种可怕的美诞生了,也就是说一种新的美诞生了。”这也是接续传统的一种方式。如果我们尽我们自己的努力,可以在我们的作品中,跟我们过去那种辉煌的诗歌有一种连接,有一种传承的关系。
《财经时报》:你当年为什么要放弃那种优越的物质生活?
翟永明:我一直不喜欢按部就班的生活方式,为了能够更自由地创作,也因为我不习惯于体制内的种种人际关系,1986年,我辞去公职,尽管那是一个当时很多人都羡慕的单位。如果要排序自砸铁饭碗的话,我应该算最早的那一拨儿。但是这种自砸铁饭碗的做法还是让我尝到失业的种种苦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