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画家胡天笑作品《对立着的和谐》有感

　　观画家胡天笑作品《对立着的和谐》有感

　　- 达·卫特

　　远处是朦胧的群山，近处是鲜活的人体，还有一群刚毅残破的群雕。不管你承不承认，整个画面给人的第一印象是不和谐的。但是，慢慢地品味会发现，这表面上的对立之中，恰恰蕴含着最大的和谐，对立是主观之为，和谐乃现实之真做。

　　我们看，近处的土地和远处的群山象征着宇宙洪荒——大自然，它虽然朦胧缥缈，可是，如果脱离了她的背景作依托，人体和群雕将无所适从。那么人体和群塑则象征着人类生活其中，鲜活的人体象征着现实社会，刚硬残破的雕塑象征着人类的历史。现实是鲜活的，也是丰满的；历史是精线条的，刚硬的，也是残破的。在这组象征人类历史的群塑中，我们可以看到，群塑中的人物大多以男性面孔出现，就连一只残破的石狮前腿，也以丰厚的雄性特征出现。唯一的女性雕塑展示给我们的，只是她妖娆健美的身体背影，我们无法看清她的面孔。看，这就是人类历史所昭示给我们的，我们的社会是一个雄性社会，女性是很难以真面目出现的。

　　那么我们再看一看现实所昭示给我们的。从我们出生之初，就离不开母性的光环庇护。我们出生于母亲的身体，吸吮着母乳成长，在我们的婴儿时期少年时期我们感受更多的，更离不开的是母性的呵护。当我们刚刚离开母亲的怀抱，又投入了恋人的怀抱。再伟大的人物，伟大如成吉思汗之流，也需仰视他的母亲；再伟大的人物，伟大如拿破仑之流，也不免要拜倒在女人的石榴裙下。透过那辉煌的政坛，透过那悲壮的战场，我们还敢理直气壮地说我们的社会是男性社会么？正所谓英雄气短，儿女情长。在现实中，我们能看到有几许真男子，能够昂昂然挺立于至阴至柔之女人面前乎？

　　然而我们还应该看到，男人和女人之间是一场永恒的战争，在这场战争中，乍一看，站立着的女子应是胜利者，但是，胜利者没有胜利者的快乐，失败者也没有失败者的悲伤。如果我们深思一下，又不免发现这样的疑问，站立着的就一定是胜利者么？这就是男女之战的特点。画面上一女两男的性器，乃至阴至阳的象征。阴无阳而不成阴，阳无阴而不长，阴阳互立又互存。至阴的女子站立着，含有阳性的一面；至阳的男子又仰卧着，含有阴性的一面。即所谓阴中有阳，阳中又阴。

　　另外，画面所昭示给我们的，还有人体和雕塑之间的位置关系。按常规理解，人体应该居于画面的正中，而他们被群雕挤到了一脚。这是因为，我们背负的历史太沉重了，它使我们的现实生活受到了严重的干扰，使我们在很多时候，不能充当我们自已的主人，不能充当现实的主人。这也是我们中华民族时代的悲剧。在画面中，毫无疑问我们可以看到这样几对矛盾，大自然和人类社会的矛盾；现实和历史的矛盾；男性和女性之间的矛盾；但是，恰恰是通过这些对立者的事物，我们看到了人类在大自然的怀抱中，那悲壮如歌的往昔以及残阳似血的现实，女性头上那鲜红鲜红的头盖，既有着对以往心灵滴血的痛苦回忆，又有着如新生儿涕血般对未来美好的希望。看书至此，我心无语，我喉呜咽。一种悲壮苍凉的感觉从心底升起，慢慢地将我的身体包裹，这感觉越来越强烈，使我不能一动，宇宙苍生，历史现实，男人女人，多少沧桑巨变，多少悲欢离合，几段柔情绕指，几许悲歌问天。小儿女、大丈夫，等等，等等，如此众多的画面和感觉霎时间涌入我的脑海，使我如雷打电击般呆立其中，我无暇体味，无法分辩谁与谁相容，谁与谁相对，但我脑海中清楚地知道一点，这就是我们生活的世界，这就是我们的人生，这就是我们的故土，这就是我们的父老乡亲，是我们的至亲骨肉，或许，这就是最现实的和谐么？

　　如果我们把我们的视野扩大，拉长，把我们的思想深遂下去，一种震撼心灵的和谐将从心底油然而生起。这种和谐是通过归宿的形式来完成的。

　　相对于现实而言，历史是那么的幽远和漫长，然而，相对于宇宙苍穹而言，我们漫长的人类历史是什么？是庄周的蝶之梦，是众生赶路途中客栈打尖前的黄粱一梦，还是印度神话传说中梵天大帝如女儿儿一觉般的小憩之梦。不管是什么，我们人类的历史相对于浩渺无垠的洪荒宇宙而言，就是白驹过隙，就是沧海一粟，或许这都谈不上。我们自以为漫长的人类历史，最终将亳无选择地烟灭在虚空的宇宙之中，我们生于斯，又必将归于斯，那里是我们应当热恋，必将回归的故土。不管我们人类曾经是多么的自高自大甚至于与自然为敌，大自然就像母亲对待撒娇淘气的孩儿一般宽容，像上帝对待迷途的羔羊一样仁慈。大自然决不抛弃她的任何一个子女。

　　如此一来，我们人类岂不是太渺小，太可怜，甚至是太可悲了么？非也！画面上没有显示，现实中也并非如此。老子曾云：天地所以能长且久者，以其不自生，故能长久。以其不自生，故能长久。当我们人类放掉固执的自我之心，融入大我的宇宙之中，升腾起来的是我们人类的精神，是我们人类的灵魂，它游荡于宇宙万物之间，抛弃低级的血肉之躯，以天地万物为形体，无所在又无所不在。浩然长气与天地共存。何其壮哉！何其幸哉！

　　所以，人类与自然之间，对立是表象，是过程，和谐统一是内涵，是最终的归宿，是结果。画面上所暗含着的寓意，既反映了人类上几个文明时期的宿途，又表明了我们这个时代文明的指向。放弃自我，放弃对立，追求和谐和统一是我们人类解除困惑和痛苦，追求美满幸福的唯一选择。“水善利万物而不争，夫唯不争，故无尤”。这是画面隐含着的第一个玄关。下面，我们再看一看现实对历史的归宿。不管人们情愿不情愿，岁月催人老，今天的现实都将成为明天的历史，历史就是由无数个曾经的现实所组成，我们不应当苛求历史，因为苛求历史就等于苛求我们自己。但是，历史对现实的摘选又不是尽如人愿的。就像大浪淘沙，进而再沙裹淘金浩浩如烟海之现实，能载入历史，留下个影像得太少了。更有人不惜为此背负着千载的骂名。

　　丰满鲜活的现实，转瞬就会烟灭在残缺的、破败的、冷硬的历史之中。好的，会留下几个面目不全，面目不清的形象，不好的，就像泥牛入海，在历史长河中无影无踪，了无痕迹，所以，在人类和自然之间，应当注重结果，在现实和历史之间，我们更应当注重过程。而这两个应当注重的对象之间，又是一个对立着的和谐。不对立不足以构成和谐，不和谐不足以解决对立。我们无法把控历史，我们只能立足于现实。这是画面暗含着的第二个玄关。

　　剩下的，就是构成人类社会最基本的诸元——饮食男女，他们之间，究竟是谁向谁的归宿，谁湮没在谁之中，哦，这都不重要，真的不重要。或许我们都看过太极阴阳圈，阴多阳少，这些都不是问题的关键。问题的关键是和谐，圆就是和谐，就是圆满。为了这个和谐，阴阳互变，此消彼长，此长彼消，甚至为了和谐而失去自我，和对方组成一个大我的共同体，而一旦这个和谐遭到破坏，原因不是一方的，结果也不是仅由一方来承受的。所以说，男女之间的战争是永恒的，但结果却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要么都是胜利者要么都是失败者，这就是这场战争的特点。所以画面上的男女只见对立之状态，不见胜败之表现。那么，仅仅是饮食男女这样么，群体与群体之间，邦国和邦国之间，人与自然之间，都是沿着这一天道的弘途，由对立走向和谐，舍此无它。这是一个多元化的世界这是一个变赢的社会，我们不必苛求是阴盛阳衰，或是阳盛阴衰，只需和谐。这是画面上暗含着的第三个玄关。

　　在画面上，如果我们仔细地观察下去，就会发现无数个对立着的事物，如远处的城市和近处的乡村，冬季与夏季，远近高低，上下冷暖，生死等等等等，然而，在每一个对立的背后，我们都会无一例外地寻找到他们的和谐。就像人有百病而世有百草一样。那么，衡量和驾驭和谐的是什么呢？是造物主赐予人类最神圣的礼物——感觉，人类的感觉。凭着它，我们感知自我，感知天地万物；凭着它，我们人类被称为万物之灵；凭着它，我们在对立着的事物中寻求和谐，走向完美。

　　在画家胡天笑作品《对立着的和谐》中，暗含并涌动着的就是这些感觉。或称之为强烈的气场反应。通过画面，我们可以强烈地感受到远山向我们呼唤，而残破刚硬的群体，又使我们的心灵犹如被冰冷的烙铁烙过一样。那鲜活丰满的人体使我们的思绪飘浮、游荡。儒家的一个流派程朱理学讲究格物，而佛家的一个流派禅宗讲究参禅，格物也好，参禅也罢，在我面前的已经决不仅仅是一幅画面，在我脑海里翻腾滚动着的，是我看得见和看不见的世界，是我感受得到和感受不到的感觉。我不知道这幅画面的构成是出自天意，还是书家巧思构成，但直觉告诉我，人力是不可以如此作为的。面对这样一幅作品，我仿佛看见一只巨龟驼着河书洛图向我游来；面对着这样一幅作品，我强烈地感受到人类语言的苍乏无力；面对这样一幅作品，我只能说，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

　　胡天笑简介

　　胡天笑，北京人，毕业于中央美术学院徐悲鸿画室、后又进入中国艺术研究院攻读研究生。现为中国美术家协会敦煌创作中心创作委员、中国美术艺术家协会常务理事、中国收藏家协会会员、香港国际艺术家联合会会员、世界华人文化艺术研究院副院长、油画系主任。作品《对立着的和谐》曾获第十三届中国国际博览会金奖、《记忆中的记忆》获第三届中国收藏文化博览会金奖、《杯中风雪系列》作品获第四届中国收藏文化博览会金奖、建军八十周年全国美展。 中国十全十美女油画家联展。作品曾多次在《中国油画报》、《中国书画报道》、《美术前沿》、《世界华人名家精品报道》等报刊杂志发表。作品《流动着的永恒》被国家机构收藏。部分作品被美国、法国、新西兰、澳大利亚、日本等国家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