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手指头都需要温暖

　　回老家时，正赶上一股寒流侵袭，风像刺刀一样扎在身上，透肌入骨。

　　看到我们回来，家人高兴得合不拢嘴，老爸更是忙前忙后地张罗。我知道，老爸自从退休后一直没闲着，除了在原单位帮忙外，自己还在屋后开辟出一块空地来，种上一些蔬菜、几垄苞米，生活过得充实而快乐。到了深秋，他将苞米掰下来，左邻右舍送个遍，虽然数量有限，每家只能拢到一两个，但大家还是乐呵呵地接受了这份心意。

　　那天，我一时兴起，扛起锄头就到了屋后，想趁老爸不注意帮他把地翻一遍，好好拾掇拾掇。天气实在太冷了，只一会儿的工夫，我就开始呲牙咧嘴的哆嗦起来，双手也僵硬的不听使唤。

　　老爸默默地走了过来，他把我手上的手套拽下来，递给我一副棉手套。这是一副传统的棉手套，除了大拇指外，其他的四个手指是在一起的。比起我经常戴的五指手套来，样子显得非常笨拙。但真的很舒服，两只手在里面就像在两个小窝里，暖暖的，特自在。

　　休息的时候，我说，这手套倒是保暖，可就是样子有些难看。

　　老爸一边抽烟，一边盯着我说，其实，东西的好坏不仅在于它的好看，更在于它的实用。这种手套是有点丑陋，但你想一想，在滴水成冰的季节，你是希望美观呢还是希望实用呢？你的五指手套是好看，就如同你们城里人，各有各的工作，各有各的家，看上去似乎很美。可是，对门住不知姓甚名谁，居住多年未说过一句话，邻里互不来往，每人像戴着面具过活，多憋的慌啊？咱的手套是丑，但丑有丑的好处，就像咱农村的习惯，从你家出进我家门，隔着墙头唠嗑，围坐树底喝茶，一家有难，众人帮忙。虽然是农民，但过得却是“名人隐士”的生活。

　　看着我奇怪的表情，老爸拍了拍我的肩膀说，咱也知道，城里有城里的规矩。其实，大伙谁都希望朋友多一些，邻里融洽一些，生活圈子再大一些，大家交流再多一些。但城里人多事杂，人心隔肚皮，就像你戴的五指手套，虽然每个手指头都需要温暖，可各自还是把各自包裹的严严实实，生怕给人以可乘之机。即使内心渴望依靠，表面上也装着不在乎。何苦呢？

　　说实话，当时的我惊讶的几乎要将眼珠子掉出来。我不敢相信，这是我的老爸，一个在乡村工作生活了一辈子的“老农民”说的话。此时，我才明白，为什么老爸和老妈每次来看我，总是呆几天就嚷嚷着要回去。想一想，我这个“城里人”反而不如一个“农民”的意识超前呢。

　　从老家回来，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给同楼的每户邻居发了一张卡片，上面除了有我的祝福外，还有我的联系方式。我知道，也许过不了几天，就有电话打来，告诉我，他是我的邻居，想和我聊聊。

　　(13H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