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眸善睐

　　魏双勤

　　“十一”从新疆库尔勒回北京休假，见到我的朋友无不关切地问我：新疆的生活怎样？那里是不是很缺水很荒凉，是不是大片大片一眼望不到边的沙漠、戈壁？你在那里习惯吗？

　　啊，不，我轻轻微笑回答，新疆的地下水很丰富，有水的地方就有人烟，有绿洲的地方就有城市。

　　未到新疆之前，我所有有关新疆的印象，都来自历代文人的诗词歌赋，那里既有葡萄架下维族少女的翩翩舞姿，天山累累的果子沟、开满鲜花的高山草甸，更有一望无际的荒漠、吞没一切生灵的滚滚黄沙。所有生命的无常、生活的无奈，重归权利中心的无望，回归故土的渴望，在这里汇成千年悠长的叹息。

　　库尔勒，这座沙漠边沿的新兴小城市，扭转了我对新疆的印记。库尔勒崛起于上个世纪九十年代，它逐渐被人们认识是从十五年前塔里木油田会战开始的。十几年来，库尔勒在迅猛地发展着，并被评为全国文明城市。走进这座城市的人们，都会不由自主地赞叹：好一座漂亮干净的城市啊！美丽的孔雀河穿城而过，河两岸楼房、树木、草坪则是孔雀开屏时舒展的翠羽。每到晚上，舒缓的音乐和倒映在河中的灯光，随着河水缓缓流淌，流入静静的深夜。

　　我遥想起孔雀河的往昔，想起那座已经湮没于历史的王都――楼兰。呵，美丽的孔雀河，它也见证了库尔勒的沧桑荣辱呢。

　　热情的库尔勒人说，孔雀河的发源地在博斯腾湖，我竟有点迫不及待地想见到这汪沙漠明珠了。但是，当真的见到博斯腾湖时，我却不知自己是身在何处了。举头看，万顷碧波的博斯腾湖面上，烟雾袅袅。近处，郁郁葱葱的芦苇深处，野鸭在追逐嬉戏；远处，睡莲浮满湖面，碧波万顷，水天一色。“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斯时斯景，直让我想起这两句诗。倘若不是左手拿着库尔勒的葡萄，右手举着博斯腾湖特产的五道黑烤鱼，简直忘却了这里竟是天山中海拔1000多米的汪洋大湖。

　　导游介绍说，博斯腾湖，古称“西海”，位于天山山脉中焉耆盆地中央，是我国最大的内陆淡水湖，面积为1228平方公里。开都河、清水河、黄水河、乌什塔拉河这一条条穿越戈壁荒原的银龙，把天山雪峰的冰川积雪融化注入湖中，所以湖水格外清澈甘洌。美丽的孔雀河就从这里发源，冲过著名的铁门关山隘，滋润着库尔勒绿洲的肥田沃土，最后消失在我国最大的流动沙漠塔克拉玛干大沙漠之中成为地下暗河。

　　我们游博斯腾湖时，时值夏季，湖中渔船与彩云映衬，群鱼共飞鸟逍波。陪我们一起游湖的朋友说，若是金秋十月来，苇絮轻飚，芦苇金黄，秋水凝重，飞雁惊鸿；冬季别是一番景象，冰封千里，湖面银似镜，一派北国风光。东坡先生说：“欲把西湖比西子，浓妆淡抹总相宜。”如果说西湖是千姿百媚的江南美女，那博斯腾湖则是位千变万化的北国美人了。

　　博斯腾湖除了迷人的景色，还有一个美丽的传说。相传很久以前，这里没有湖泊，只是一片风景优美、水草丰盛的大草原，草原上的牧民安居乐业。有一对年轻的恋人，小伙子名叫博斯腾，姑娘叫尕亚，他们深深地相爱着。偶然间，天上的雨神看到了美丽的尕亚，要抢她为妻，尕亚誓死不从，雨神大怒，连年滴水不降草原大旱。勇敢的博斯腾与雨神大战九九八十一天，终于使雨神屈服，降下甘霖解了大旱。但博斯腾却因过度疲惫累死了，尕亚痛不欲生，抱着博斯腾大哭，最后也悲愤而死，她的眼泪化作湖水。为了纪念他们，当地的牧民将此湖命名为“博斯腾湖”。

　　“昔为横波目，今为流泪泉。”这一片博斯腾的水，即是尕亚的眼泪。想来，博斯腾一定已经和尕亚在天上重逢，尕亚的眼泪是喜极而泣了。我轻掬了一捧湖水入口，果真有点淡淡的甜呢。

　　――博斯腾湖小记

　　(稿件来源：北大纵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