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支持Flash
财经纵横

在中心 在边缘

http://www.sina.com.cn 2007年01月21日 01:04 经济观察报

  叶滢/文

  老羊的“白糖罐”

  2002年,老羊来北京的时候,身上只带了700元。

  现在,他在798安下“白糖罐”中国独立音乐视听室,已经有一年,他一个月在这里需要支出7000元,房租、雇员工资、水电、杂费等等。

  这个被隔成上下两层的空间,有一整面墙是各种唱片,这些唱片很多都是没有经过正常的出版发行渠道自行录制,这些发行量从几十张到数千张不等的唱片都是国内的音乐人创作的,其中很多并不能在大的音像店看到,更很少从电视或者电台中听到。老羊的小唱片店和北京的无名高地、愚公移山和D22这样的小型演出场所,连成了北京独立音乐的线索。

  “这里就是个艺术的批发市场,我只是租了个音乐摊位。”说到今天的“白糖罐”,老羊似乎对当年几百元租的西区平房更有感情——这个在五道口水磨家园的小房间,摆满了合法非法的CD,好像是地下组织一样寻迹而来的大学生、文艺青年总是探头探脑而来,心满意足而去。

  曾经的五道口,混杂着廉价的盗版CD、DVD、仿冒的韩国、日本服饰,是青年人消化二手西方文化和寻找本土另类音乐的消费天堂。现在,城市轻轨的建设和规整的

房地产项目已经逐渐瓦解了这个嘈杂的亚文化温床。

  北京有将人的梦想放大的能力,而798,就是今日北京的北京。从五道口附近的水磨社区到798,从廉价的海淀非法小店到798的中国独立音乐视听空间,老羊已经不是那个从外省来的小青年,他要做中国独立音乐的资料库,要做网络电台,要组织独立音乐视听会。

  更多的时候,老羊这里坐着几个年轻人,有的自己带着随身听,自己从唱片架上拿唱片试听。这里还排放着若干出版物——大多数是自费出版的诗集和小说,印刷粗糙的小杂志,他们谦恭地自处,让你知道这个年头还有人在写诗、或者无法出版的

长篇小说

  这个空间如何生存?要建独立音乐资料库的老羊可不是有基金支持的非盈利组织。对于老羊来说,要不要明确说卖唱片是一个悖论,即使申请了营业执照,这里的唱片仍然有身份是否合法的问题,那些从成都、广州甚至黄石寄来的唱片和诗集,几乎无法承担正常出版的费用,他们以一百两百的印量散发到全国各地。

  老羊选择不公开出售这些出版物,只是提供一个陈列的空间。这个空间是白天敞开,他在这里接待来人,整理文件,做简单的午餐晚餐,晚上搭建而成的二层,就是他的床铺。如果房租接着涨下去,如果相关的文化或者工商部门来这里做检查——这在798不是什么稀罕的事情——随时都可以让老羊卷铺盖走人。

  这个带着朦胧梦想来北京的年轻人,已经不是刚来北京那么天真,他知道这一切游戏规则,尽量做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如果不做整理,很多这样的唱片就会彻底在时间的记忆里消失,如果不做陈列,估计没有多少人知道每年中国还会有那些到云南和新疆采集的民间音乐。老羊的思维已经像是一个北京人,说起来就是历史和责任。

  这个经济来源微薄,生存身份脆弱的小空间,能承受这些老羊的设想吗?正在膨胀的798,显然不是这些梦想的庇护所。他的牛仔裤已经穿了十多年,上面有他给白糖罐的注解——“我们的生活比蜜甜”……

  流动的“自由交流”

  兀鹏辉拿着自己书店的营业执照,几乎是戏谑地说,现在,我可是合法的了。

  两年前,刚刚在798开书店、办画展的兀鹏辉,被叫到工商局,他的书店几乎要办不下去了。他的小书店在二厂时代的中央美院、帽儿胡同的白立方、小街桥的街边公寓之间流动,这个名叫自由交流的书店,以不合法的身份,吸引了美院老师、学生和他的那些文艺青年朋友,他以此为生,又不甘仅仅以此为生。

  在帽儿胡同的白立方,他组织了平生策划的第一个展览,毛焰提供的是自己的代表作,从南京专门运来;这个空间的展览估计是陈丹青规模最小、观众最少的展览,展览开始的那个夜晚,艺术家还是自己到场,郑重接受媒体采访回答观众提问。

  兀鹏辉到现在也不好意思说自己是策展人,他喜欢这些艺术家的作品,也在一些艺术杂志和媒体上发表自己的评论,还开着这个小书店,但你永远不知道他的确切身份,书店老板?策展人?艺术记者?都不适合他。

  自由交流书店移 动到798的时候,他是正经作了一个展览——“有读”,他借了刘小东和喻红的作品,甚至还找策展人冯博一借了蔡国强的作品,展览就在书店的边上,至今心有余悸的是,刘小东的一幅油画在挂画的时候不小心给摔坏了一个角,还好,最后找人修复了。“不然,我怎么赔得起?”

  2006年在中央美院王府井的美术馆做了第一个个展的仇晓飞,2005年在这里做了一个非正式的小型展览。现在一幅油画作品已经卖到上十万的仇晓飞,一年前在这里还乏人问津。

  兀鹏辉把在郑州的王顷的作品带到了北京。画大多卖了,买画的还是王顷的老师或者刘小东这些常到小兀的书店里来看看的老面孔。王顷2006年在798里的台湾帝门画廊做了自己的个展,精美的画册,隆重的开幕活动,兀鹏辉说,这些都已经和我没有关系了。

  他在这里也作了自己的个人油画和摄影展。摄影展的计划本来雄心勃勃,从他本人开始,然后做庄辉、刘小东、周铁海等人的摄影展。而这些在拍卖市场上被人追捧的艺术家,大多有已经代理的画廊,展览最后没有继续下去。这个地方空间狭促、没有专门的展示区、没有宣传品和画册,现在所有的画廊都有这些专业配置,兀鹏辉的“自由交流”,都没有。

  这个夭折的摄影展曾经是小兀决心好好策划的系列展览,而最后,他只能说:“我忽然明白不能靠友谊做事,我是在把这个市场搞乱,我凭什么让艺术家在我们的展览上降低他们的价格?现在艺术玩的是人脉和资源,我已经玩不起了。”

  他还是那个从河南跑到北京,从北京跑到广州,又从广州灰头土脸折回北京的青年。希望离自己喜欢的艺术近一点,离自己喜欢的艺术家近一点,他开书店,写文章,办展览,说起来的理由很简单——“我要活下去”。

  “自由交流”对面就是伦敦的中国当代画廊和从纽约回来的卢杰做的长征空间,而兀鹏辉却总强调自己的外省青年出身和到“大城市”的惶惶不安,即使他做的展览召集的是没法让人忽视的作品和名字。

  798的“自由交流”不再是中央美院的“自由交流”——那时候,仇晓飞、广煜这些后来成了他朋友的美院学生在他的小书摊一呆就是半天,聊天喝啤酒,他去批发市场进书,文学、美术、电影,很快就被学生、老师买光,再接着找书填满书架。

  “这个书店现在就是个景点,被人拍照留影。”兀鹏辉说起现在的“自由交流”,有些揶揄。

  他的摄影展览夭折之后,他就不再作新的计划,他摆弄着书桌上的书籍说,等有一天,我能靠画画养活我自己了,我就离开这里。

  每天在798的各个商业画廊进出的艺术观光客不知道有没有注意到“白糖罐”和“自由交流”这样的狭小空间,

装修声延绵不绝的798,改换门面的速度和热情已经掩盖了这些狭小空间的安静和大部分时候的落寞。

  798无疑已经是这两年来北京当代艺术市场的中心,而这些陈列着独立音乐或者人文书本的空间,能在这个艺术“批发市场”的一隅维持生存吗?

  来源:经济观察报网


发表评论 _COUNT_条
爱问(iAsk.com)
 
不支持Flas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