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芝大墙壁将挂上他的照片http://www.sina.com.cn 2006年11月25日 01:09 21世纪经济报道
王勇 如果要谈现代经济学,经济学家们不能不提到“芝加哥学派”,而如果要谈“芝加哥学派”,人们不能不提及大经济学家米尔顿·弗里德曼;如果要谈包括中国在内的全世界范围的经济改革,改革家们不能不提到“市场化”,而如果要谈“市场化”,人们不能不提及大经济学家米尔顿·弗里德曼;如果要谈现代社会思潮,社会思想家们不能不提到近半世纪以来的全世界范围内回归“自由”、尊重个人选择的“放任”主张(laissez-faire),而如果要谈“自由放任”,人们不能不提及大经济学家米尔顿·弗里德曼。当这样一位伟大人物升入天堂的时候,地球的吸引力是下降的。 是的,无论作为当代最富影响力的经济学家还是公众知识分子,弗里德曼一直站在学术与社会的风口浪尖,他1976年获得经济学诺奖被学术界普遍认为发得太迟了,但是却有不少人在瑞典游行抗议他曾为智利的皮诺切特军事独裁政府提供自由化经济改革的建议。不过,这一切都不是我现在要说的重点,尤其是在一个互联网发达的时代。作为一个在芝大经济系的学生,我只想说一说芝加哥学生眼中的作为经济学教授的弗里德曼。 弗里德曼三十年前从芝大退休,而我在三年多前才刚刚到芝大学习经济学, 无缘亲见。我至今都很后悔没有在去年夏天参加弗里德曼夫妇与芝大学生们的开放式座谈,以至于除了阅读弗里德曼本人撰写的学术论文和自传杂文之外,一切关于他的事情我也都是“道听途说”。 价格理论的“休克”疗法 全世界如今仍将微观理论称为价格理论的,大概只有芝加哥大学经济系。这是每一个芝大经济系博士生入学后都要经历的“炼狱般”的必修课,现在仍是如此,由贝克尔和凯文·墨菲合讲。我去年在为林毅夫教授的新书作评论时曾详细描述过我们经济系学生为完成这门课的作业而在图书馆熬通宵的情景。在宏观经济学领域发起“理性预期革命”的卢卡斯教授回顾了当年参加由弗里德曼讲授的价格理论ECON 301 和 ECON 302课程时被“休克”过的情景。这曾写入卢卡斯教授的回忆录,不算是新闻。真正的新闻是原来贝克尔竟也被“休克”过!有一次价格理论课上,贝克尔主动举手回答弗里德曼的问题,结果弗里德曼说:“你只是换了一种方式重复了我的问题而已。”贝克尔回忆当时自己非常羞愧的坐下,暗暗决心以后经济学理论一切从头学起,尽管当时他已经有两篇论文马上就要发表了。听到这里,我和邻座的同学不禁相视一笑,因为每一个同学都会很快联想到当贝克尔慢慢地戴上老花眼镜,拿出花名册要点名提问时大家如坐针毡的情景。我在国内读书时从来不惮于在课上举手提问,但上了ECON 301,有几次我的提问很快便被墨菲教授“一剑封喉”,那种感觉,就如同挖空了心思却问出“5+5等于几”这样显而易见的问题,被“休克”得极没有面子。从此若非经过足够思考并且想清楚如何对可能的回答再做出反应,我不敢再轻易地提问了。 弗里德曼有句名言“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套用到这里,就是“芝加哥没有免费的休克”,反正是要被休克的,一定要充分思考,被休克的足够值得才行。后来有一次我提问,墨菲教授花了很久时间作解释,又说“实际上我没有回答你的问题”。我至今仍然陶醉于当时因成功地“反休克”而获得的那种智力上“小人得志”的甜蜜感。三年级时我有幸担任ECON 301和ECON 302的助教,由于作业题都是开放性的问题,通常学生们都会有几十种不同的长篇答案,于是在批改中我继续被价格理论痛苦地“休克”着,不过有时候竟然可以幸福地“休克”一下那些可怜的新生们。现在回头才能够真正体会到这个休克过程对自己经济学推理和直觉的锤炼作用。 事实上,当初连弗里德曼和乔治·斯蒂格勒本人也都曾被价格理论长期“休克”过!在他们的回忆录里记载着“芝加哥学派”的早期创始人弗兰克·奈特和雅克布·瓦伊纳在讲授价格理论时令人惊骇的严格。有一次弗里德曼的一位同班同学误将影响需求弹性的因素说成影响供给弹性,教授严肃地说,“先生,你不是我们班上的学生”。这种对学术无比严谨的态度,在芝加哥代代承传,延至今日。 好的理论可以被反证 芝加哥对经济学的严谨态度来源于一个信念:经济学是一门真正能够用以分析和理解社会经济现象并且解释人类行为的科学。弗里德曼的实证经济学方法论被普遍认为是对这一信念的最佳阐述。以我的理解,弗里德曼所说的真正的实证科学是不应该以政治立场,意识形态,或者是否迎合大众流行观点为出发点的。所以如果简单地将经济科学家弗里德曼称为“右派”或者“保守派”经济学家,则会给人以严重误导。弗里德曼对政府大规模凯恩斯主义财政政策猛烈批评,倡导自愿募兵制,批评各种价格管制包括倡导浮动汇率制度,指出高福利制度是好心办坏事而倡议建立养老基金的私人账户,等等,这些在当时看来都过于极端甚至荒谬。本科毕业于芝加哥大学的MIT经济系教授保罗·萨缪尔森甚至曾经半开玩笑地说:“就因为是弗里德曼说的,这本身并不意味着那就一定是错的。”但如今这些思想早已被广泛地认同而且切实地实践着。事实证明弗里德曼是正确的,而这种正确则以严谨的经济学分析为基础,决非偶然。 作为价格理论旷世高手的弗里德曼不仅在统计学杂志上发表过专业论文并且系统运用数据和科学定量方法验证经济学理论,而且在货币理论上也开引了宏观经济学的新古典主义革命。在微观、宏观、计量、经济史这些领域同时做出了基础性贡献的弗里德曼无疑还是一个睿智机敏的天才辩论家,辩论对手包括被称为“全美最杰出的凯恩斯主义经济学家”的诺奖得主詹姆士·托宾。有些辩论对手忿忿地认为弗里德曼从不认错。贝克尔举例反驳说:不,弗里德曼也会认错,尽管他的确很难被说服。那是价格理论工作室的一次活动,科斯在这里首次报告那一篇后来助其赢得诺贝尔奖的现被世人称为“科斯定理”的论文,结果在研讨会上被群起而攻之,领导者便是弗里德曼。研讨结束后,众人又一起去法学院教授阿伦·戴瑞克特(弗里德曼的内兄,曾与科斯都担任过《法律与经济学杂志》主编)家里继续辩论得昏天黑地,结果众人慢慢被说服,而这时为科斯辩论的领导者也正是弗里德曼。弗里德曼说:好的经济学理论必须是可以被反证的。 经济学工作室(即workshop)制度由芝大首创,后来被所有研究型大学经济系广泛模仿和采纳。在芝大讨论室的墙壁上挂满了已逝的,主要是曾任教于芝加哥大学的经济学名家的肖像或照片,这里很快也将会挂上弗里德曼教授的照片。 作为弗里德曼的学生的学生,或是学生的学生的学生,我们用心聆听并切身感受着芝大经济系学生眼中的弗老故事。回到系里的办公室,我心中无限感慨:。原以为非常了解芝大,现在才意识到: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 寒冷的校园里再次响起洛克菲勒教堂的钟声,弗老一路走好。 (作者系芝加哥大学经济系博士研究生、中国经济研究中心经济学硕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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