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国人在威海

　　16年前，第一个与威海做成生意的韩国人费尽周折；如今，坐飞机来威海打高尔夫成为韩国人的时尚

　　李攻

　　每到周末闲暇，孙孝瞳都会去威海的一家高尔夫俱乐部打球，“比韩国那边便宜多了。”

　　身为威海海纳开碧日用品有限公司总经理的孙孝瞳，是4年前从韩国来到威海的，现在威海已经成了他的“家”，“到韩国的公司总部就属于出差。”

　　在威海，孙孝瞳其实是过着类似生活的数万名韩国人中的一个。在这个3000多家韩国企业云集、3万多名韩国人常住的城市，“吸口空气润润肺，洗个海澡晒晒背，喝点小酒醉一醉”，是无论中国、韩国人都会念叨的顺口溜。

　　仅从经济层面上，威海更像是一个模糊了国籍的城市。“在一些街区，你很难分清这是在韩国还是中国。”威海商会会长邵永良告诉《第一财经日报》，近来阴晴不定的朝鲜半岛局势并未影响到这里的祥和，“韩国人已经成为威海社会群体的一部分。他们也在享受着生活。”

　　“来自大韩民国的客人”

　　84岁的王允国老人，是第一个与威海方面达成投资合作的韩国商人。1990年9月15日，当乘坐首航的“金桥号”踏上山东威海的土地时，老人激动得热泪盈眶。

　　在威海出口加工区威海东源食品有限公司的一间办公室里，老人的思绪重回到了1988年12月。

　　当时，王允国等韩国人原本已经决定停止商谈，打道回府。双方的分歧在于：由于中韩之间没有外交关系，中方不同意在合同中使用“大韩民国”这个称谓，要求使用“南朝鲜”。王允国无法接受。

　　“行装已经准备好了，等待回国。这时候，威海市市长李文全推门而入，他的第一句话是‘大韩民国的客人们，你们休息好了吗’。我知道，我们之间最大的障碍解决了。”王允国告诉本报记者。最终，合同中的国名标注是“KOREA”。

　　这是王允国第一次到威海。此后的十几年中，“具体到威海多少次已经记不清了，起码有100多次吧。”王允国说，威海给他的最初印象是一个农村。“穿西服的人很少，到处都有突突响的东西，就是烧开水的。现在威海成了一个美丽的小港口，简直是个小纽约了。”

　　第一次到威海，王允国走了整整一周的时间。当时两国没有建交，要先到香港总领事馆办理签证，住一晚上，再到北京签证，再从烟台到威海。“当时年轻，经得住折腾。如果是现在，肯定承受不住了。”

　　其实现在已经不用折腾。威海到韩国仁川的班机每天有5班，空中飞行时间只有50分钟左右，而单程机票价格也只有人民币1000元上下。

　　王允国首次威海行的成果，是达成设立威东航运公司的意向。总的投资是100万美元，由韩方负责购买船舶。“等待中国政府批文的过程是最受煎熬的。”王允国说，“合同签订之后，我们就通过熟人在日本物色到了第一艘船——‘玉路丸号’，先交了10%的定金。可批文就是迟迟下不来。此时，卖船的日本人也看出了门道，提高了定金。”

　　焦急的王允国跑到日本去等中国方面的电话。因为当时中日已经建交，电话要方便多了。要不然，电话需要从威海打到济南，再转北京，再转香港，再转韩国。

　　当接到中方关于批文已经下来的电话时，王允国激动得在宾馆的走廊内大声喊叫。后来，“玉路丸号”更名为“金桥号”，正式开通了韩国仁川到威海的航运。“当时船上大多是背着大包的小生意人。而现在，很多都变成做国际贸易的大商人了。”

　　3万韩国人下威海

　　在王允国的身后，是滚滚而来的“韩国潮”。

　　在威海生活了近4年的孙孝瞳已经能够听懂汉语。他说，他也已经习惯了威海的酒文化。“威海人喝酒很猛，一大杯一口就干下去，很吓人。但威海人后劲不足。韩国人擅长持久战，晚饭喝了，还可以出去找个烧烤店继续喝。这时候威海人就不行了。”不过总的来说，“韩国人和威海人喝酒是‘半斤八两’。” 　　休闲生活就是打高尔夫球，“威海的高尔夫球比韩国那边便宜多了。”孙孝瞳说，韩国人在威海生活得很惬意。他们的收入水平是威海当地人的10倍以上，而威海的物价顶多也就是相当于韩国的五分之一甚至七分之一。他两年前在威海购买了一套住房，面积170平方米，总价不到60万元人民币，“很值”。

　　商会会长的身份使得邵永良结交了许多韩国朋友。他介绍说，每年春节，都会有许多韩国人到他家过节。有些韩国人的孩子称邵永良为“中国爸爸”。他的一个“韩国儿子”今年报考清华大学不幸落榜，现在正在复读，以备明年再考。

　　许多韩国人的子女在威海当地学校读书，而韩国人也没有感到这有什么不好。用一个韩国人的话说，中国现在经济发展非常迅速，蕴藏着许多机会。孩子在中国接受教育，将来能够更好地抓住中国机会。

　　韩国人眼中的中国“第三城市”

　　韩国人成了威海当地高尔夫俱乐部的主要成员，威海市旅游局助理调研员鞠院洪接受本报采访时称，如果少了韩国这个客源，威海的高尔夫球场很难经营下去。

　　“80%的客源是韩国人。”威海泛华高尔夫俱乐部有限公司策划主管孙瑜告诉本报记者，“在威海当地的韩国商人，主要以会员形式过来打高尔夫；从韩国国内过来的，则是呼朋唤友，组团来到威海。”

　　泛华高尔夫俱乐部的个人终身卡报价是20.8万元人民币，孙瑜说，这在韩国，肯定在人民币100万元以上。

　　“即使坐着飞机来威海打高尔夫球也算是便宜的。”鞠院洪介绍说，“交通、食宿等各种费用加起来，总体和韩国相当。可是到威海打球是出国打球啊。现在实行的落地签证，方便得很。”

　　更令鞠院洪感到兴奋的是，在韩国人的眼中，威海俨然是中国的“第三城市”。这给威海进一步吸引韩国游客提供了一个金字招牌。

　　“前段时间，韩国的一家主流电视台前来中国采风，一共确定了三个城市，北京、上海和威海。回去之后，威海的专题介绍播出了50分钟。”

　　鞠院洪介绍说，前段时间，韩国《朝鲜日报》的3名记者替韩国的上班族进行了一次休假探路。旅游目的地分别是韩国的济州岛、中国威海和日本九州的福冈及别府。经过三天两夜，得出的结论是威海总的费用是69万韩元，九州为81万韩元，济州为86万韩元。

　　蜂拥而来的韩国人给威海经济带来巨大动力。今年前8个月，威海市共批准韩国投资企业253家，占全市外商投资企业的74%；实际投资6亿美元，占全市外商直接投资的68%。插图/苏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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