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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李凤发
传得沸沸扬扬的苏-27穿越天门洞特技飞行表演，经过真真假假，变幻莫测，使人如堕五里云雾之中，这里面究竟隐藏着什么样的内幕新闻，资本玩家为什么“演砸”在天门洞呢？
一度被举办方传得沸沸扬扬的苏-27穿越天门洞特技飞行表演(3月17日至19日)，终于在俄罗斯空军副司令比热夫中将向新闻媒体发布的“不会穿越”的消息中尘埃落定，使心系天门洞安全的人们长吁了一口气。
但是，围绕战机是否穿越天门洞这事，却是真真假假，变幻莫测，使人如堕五里云雾之中，这里面究竟隐藏着什么样的内幕新闻，资本玩家为什么会“折戟”天门洞呢？
“玩”飞机托旅游
在了解这个内幕新闻前有必要认识这次穿越活动的一个关键人物———叶文智。
叶文智，湖南省第十届人大代表，现为著名旅游企业黄龙洞投资股份有限公司总经理、天下凤凰公司法人代表。近年来因在旅游品牌经营、资本经营、推动地方经济发展方面成就显著，先后获得张家界市人民政府颁发的30万元旅游事业突出贡献奖及国家旅游局评选的中国旅游界十大风云人物等荣誉。
叶文智当然不是世俗人，这是由其心理决定的，其心志始终藏着“吾观天下英雄，唯使君与操耳”的气概。他与飞机有着不解之缘，20世纪90年代初就涉足飞机领域经营起通用航空器材；1993年张家界举办第三届国际森林保护节期间，叶文智便在人间仙境武陵源露了一手，在黄龙洞景区附近投资800万元兴建直升飞机场，经营长沙至武陵源的包机业务，让久居深山的武陵源人首次领略“天上银燕”的风采。因为种种原因，此次投资以惨败告终，但叶文智善于在失败中发现新的商机。“在哪里跌倒，在哪里爬起。”叶文智在“机”遇中经过前后35次艰难商谈，1998年1月1日终于一举获得黄龙洞景区的45年受托经营权。
叶文智“入主”黄龙洞后，又“玩”起了飞机。1998年9月17日，“乘直升机观武陵源”空中游览活动在黄龙洞首发，叶文智率先从空中让海内外游客将世界自然遗产张家界“三千翠微峰、八百琉璃水”的无限风光尽收眼底。由于空中游览张家界独具魅力，26个座位的直升机经常满座。
1998年11月的一天，叶文智乘坐直升机飞越张家界风景区上空，这本来只是一次很寻常的飞行。但这次飞行却让叶文智产生了一个近似“疯狂”的念头。直升机上，和他相熟的飞机师很神气地指着不远处的天门洞对他说：“小叶啊，哪天我一定带你飞过去！”
“什么时候飞？什么人来飞？能飞出什么效果？我要达到什么目的……”叶文智很快请来了国防科大航空航天系的专家到天门洞实地勘测，还运用了模型飞机进行实验，得出的结论令他的“疯狂”有了理由：驾机穿越天门洞是可行的，并且技术难度并不大。
1999年12月8日至11日，由他总策划，黄龙洞公司独家出资、组织和实施的为迎接澳门回归“穿越天门，世纪绝飞”世界特技飞行大奖赛在美丽壮观的张家界天门山隆重举行。这次活动请来来自9个国家的11位世界顶级特技飞行大师和他们的飞机，中央电视台还实况直播了当时驾机穿越的盛况。叶文智巧借张家界自然山势，以蓝天为背景，用青山作舞台，拿银燕和彩烟叩开了沉寂千年的天门山，实现了人类飞行史上驾机穿越自然山洞的伟大创举。
活动的成功举办为7年后的今天“苏-27穿越天门洞特技飞行表演”埋下了伏笔。
从历史中寻商机
曾有媒体报道，这次穿越活动是作为中国-俄罗斯年的一个重要开篇活动。据记者了解，事实的确如此。因为这里面还有这样一个历史背景：俄罗斯空军曾与大湘西人民的友谊渊远流长。在抗日战争时期的1938年，“苏联空军志愿队”成为国际支援中国抗战的第一支空军部队。1938年8月下旬，代号为“正义之剑”的苏联志愿航空队(队员共50人)驾驶21架成7个品字队形的苏制N-15和N-16战斗机从苏联阿拉木图起飞，沿第一条缺乏机场和导航设备的航线飞入中国，经伊宁、迪化、哈密到达兰州，在兰州加油后，匆匆直飞尚未竣工的位于湖南西部的芷江机场。
苏联志愿航空队自进驻芷江机场后，以湘西为根据地主动出击，配合前方中国地面部队作战，曾参加了武汉、南昌、广州等地的保卫战，多次袭击日军陆、海、空军的机场、码头和阵地，给日军以沉重打击，有4名苏联飞行员在远程作战中壮烈牺牲。
1941年年初，由于德、意法西斯全面发动第二次世界大战，欧洲战局吃紧，苏联的安全已受到全面威胁，在华的苏联志愿航空队依依不舍地撤离了芷江。
1947年10月17日《解放日报》曾载文高度评价苏联志愿航空队：“他们以自己的无畏行动提高了中国人民的士气。为中国人民解放事业而英勇献身的苏联志愿飞行员洒下的鲜血同中国人民洒下的鲜血融合在一起。”
这种不同寻常的关系已经决定举办穿越活动的非同凡想。向来以炒作、策划见长的叶文智很快找到了其中的亮点，虽然在创意之初就有策划界的质疑，认为这个创意没有新异，自己炒自己的剩饭，但是叶文智仔细分析后发现，前后两次的穿越虽然活动形式雷同，但是操作的卖点增加了，前一次是轻型飞机而这次是重型战斗机，它们穿越的难度是完全不一样的，这两次穿越不是同一等级意义上的。
2005年8月初，叶文智通过政府关系邀请俄罗斯空军考察团到天门洞实地考察，当时目的很明确，考察苏-27钻洞的可行性。据说当时勇士队队长卡钦可的说法是，“能与最优秀的战机、绝世奇观一起创造奇迹是一个飞行员飞行生涯中最美的篇章。”不言而寓，卡钦可当时已经非常愉快地答应了穿越天门洞的要求。
俄罗斯方面考察后，叶文智还曾就战机穿越的可行性咨询过国内飞行界人士，得到的回答是技术上肯定没问题。天门洞最宽的地方超过张家界荷花机场的跑道宽度。
“穿越”折戟于“最后一刻”
2006年2月22日，张家界市委、张家界市人民政府满怀欢喜地在北京举办了“2006俄罗斯空军张家界天门山特技飞行表演新闻发布会”。叶文智对到会的媒体描述即将到来的冒险飞行：“一架苏30战斗机和一架苏27战斗机在间距1米的‘微距’下，并排以每小时750公里的速度呼啸冲过最宽处为52米的天门洞。单机宽17米的两架飞机距离左右两壁的距离均为8米，引擎巨大的轰鸣声‘几乎’要把8米之外的‘天门’震塌……”
当地的旅游部门、新闻媒体大张旗鼓地为这次冒险飞行造势。三场飞越活动的门票开始热炒，观众票每张380元，贵宾票每张2006元，主席台每张6800元。本次冒险飞行还招募普通百姓乘坐参加表演的飞机。据已经见报的报道称，“至少会有20万人现场观看这次特技飞行。”
然而，就在主办方造势的同时，反对的声音随之而来。2月26日，《哈尔滨日报》发表了题为《我为张家界天门洞捏把汗》一文，作者李北陵认为：世界飞行表演史告诉我们，飞行表演存在极大风险。飞机特技表演穿越天门洞，无疑有更大的风险。即便是一般的运动型飞机穿越这个洞，也要冒很大的风险，何况穿洞的是苏-27重型战斗机。 作者置疑这次飞行表演活动的组织者是否有足够的把握保证不发生意外事故。毕竟，中国只有一个张家界，只有一个鬼斧神工的天门洞。2月28日，《南方周末》刊登了《资源玩家住手吧——一个张家界子民的呐喊》一文。作者何旭提出：不能把质疑之处放在本次飞行会不会对天门山、天门洞造成损害这个问题上。偶然同样可以造就“成功”的假象，姑且不说像叶文智这样多年来“承包”经营国家旅游资源是否合法，飞行事件本身就是一种彻头彻尾的冒险。以大自然做赌局，就算是飞行一万次，前九千九百九十九次都没有出丁点事故，其本质还是赌博，性质没有变。3月2日，《中国环境报》发表了题为《心悬天门洞生态》的文章。对于俄罗斯空军驾机穿越天门洞，可能破坏张家界的生态环境表示担忧。作者担心：万一穿越失败，飞机撞上天门洞，天门洞巧夺天工的自然景观很可能会毁于一旦，还有可能造成森林大火，殃及整个张家界风景区。3月16日人民网刊出了《北大学者公开信呼吁叫停战机穿越天门洞》。北京大学景观设计学研究院教师李迪华说，这次活动“让我深感痛心和痛恨，禁不住提出一个沉重的问题：难道要直播可能发生的人为和人道灾难吗？！”他呼吁，天门洞属于全人类共同拥有的自然奇迹，人类没有任何理由以具有毁灭性风险的方式去惊扰这样的伟大的人类遗产地。“即使成功飞越，其对于自然资源管理的不良示范作用也是灾难性的”，“这样商业性质的冒险行动只会使其雪上加霜！”
人民网就此活动对网民作了专题调查，结果，赞成的仅占8.2%，反对的占87.7%，无所谓的占4%。
坊间流传的一个版本是，这些反对的声音很快被有关部门收集编辑成信息传到了主管领导的案头。记者手头的一本张家界市委宣传部办公室编辑的“舆情快报”(上报市委主要领导的信息)称“国内媒体出现有关’2006俄罗斯空军张家界天门山特技飞行表演的警示报道”。而《中国环境报》的“心悬天门洞生态”的报道直接导致国家环保总局决定派出督查组到现场调查。在俄罗斯方面，据说俄罗斯驻华大使最先看到了《哈尔滨日报》的“我为张家界天门洞捏把汗”的报道。据说俄罗斯空军高层接到俄罗斯驻华大使转来的报道后也大为惊讶，既然穿越“飞行表演存在极大风险”，就是再“友好”也不能拿生命开玩笑啊，于是俄方就干脆取消了这个项目。当然他们找了个体面的理由是“不想破坏生态”。
资本玩家遭遇“滑铁卢”
在俄罗斯战斗机取消穿越天门洞之后，作为“2006俄罗斯空军张家界天门山特级飞行表演”活动的总策划，叶文智自然遭到了最多的非议。在他对媒体质询的颇为无奈的解释中，能够读出举办方是一直有穿越的决心和心理准备的，可以排除噱头和欺瞒的成分。
在叶文智看来，策划是旅游业的第一要义。没有策划，旅游就没有生气，旅游产品知名度就无法打响。特别是这次穿越活动是中俄战略伙伴背景下的大策划，从俄罗斯空军高层“倾巢”出席这一活动足以证明其分量。至于穿越天门洞引发的争议，叶文智向记者透露了许多网上未曾发布的确切消息，如曾有1万人联名上书反对、国家环保总局曾到场考察……他认为，“如果一直争议下去，我会更加满意，因为吸引目光是我的本意。”
尽管此次俄罗斯飞机没一架钻洞，但叶文智认为，其目的达到95%，“让更多人知道了张家界。”美中不足是，“由于一些不可预见因素，不可抗力导致计划中途改变。”
叶文智称，跟俄罗斯方面签订的合同上，曾明确写入了战机“钻洞”一项。3月15日，他就知道了战机将被禁止穿越的消息。之所以没有立即公诸于众，是因为他还想在开幕前，做最后的斡旋。结果，他失败了。
“穿越天门”不幸夭折，成了乘兴而来的十万游客一个不小的遗憾，也演绎成叶文智胸口不可言说的痛。经济上，这次“穿越”让叶文智注定成为输家：先期投入2000多万元，因审批手续繁多，今年大年初五才签合同，招商受到影响，票房也因穿越计划取消而遭遇寒流。据组委会资料，普通观众区人数为35000人，门票价格为380元，仅此一项，收入就超过千万元。加上冠名、场内广告等收入，原本是有望赢利的。但结果并不理想，叶自己也称：“这项目风险太大，以后不做了。”
但在业内人士——中国旅游学院资深教授王兴斌眼里，正是叶文智的“敢冒天下险”才带来了极大轰动。从旅游宣传上来说，这是一次成功的策划活动。在前不久的“两会”上，山东省的一位人大代表就对湖南旅游业的品牌营销赞叹不已，一再表示山东这个“孔圣人”的故乡都要以“敢为人先”的湖南人为师，像“穿越天门”一样，做几件具有轰动意义的事情，极大地推动山东旅游事业的发展。据此看来，“穿越天门”在社会各界虽然颇多微词，但是持支持态度的也还是大有人在。
本次活动最大的受益者无疑是张家界风景区和当地的人民，首先是经济收获，举办本次活动，虽然要支付高额的费用，但是到现场观看表演的观众将达到20余万以及各方人员，以及带动效应，据相关评测机构估算，大约会直接产生2000万元的直接收入。
另一个重大的收获是产生的品牌效应，将给张家界的旅游收入在未来的几年中增加5%个百分点的收入，这样的一个公共资源展示将会给世界和全中国人呈上一次丰盛的视觉盛宴，同时也能拉动湖南乃至我国中部地区旅游业的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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